那紅線仿佛在接連不斷地震蕩中抽出了更多更細的絲,而後忽然被震開,化為了層層極細的煙霧,縈繞在液團之上。
與此同時,那些煙霧一點點地沁在液團的內外,與之聯係的更加緊密了。
葉殊的手法,始終不變。
於是,又是七八日過去了……
液團從半人高,縮小到手臂長,再縮小到半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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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師,今日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煉丹坊管事滿臉堆笑,對著一名衣著華貴、身後跟著數名仆從的煉丹師殷勤說道。
這名煉丹師神情有些高傲,見這管事態度如此熱絡,近乎於諂媚,才分了一點心思過去,說道:“老夫近幾日有所領悟,要煉製一種頗為強大的丹藥,須得有熾烈的地火,聽聞你們煉丹坊中高等地火房裡火口頗多,其中便有熾烈之處,故而前來。”
煉丹坊管事原本隻是見到這位丹術出眾的劉丹師後,想要跟他套套近乎,並未思索太多,而今聽劉丹師如此說,知道對方是來租用地火房的,心裡才一歡喜,隨即臉色微變,額頭也沁出了絲絲的冷汗。
“這……”他忽然想起,如今他們煉丹坊裡,高等的地火房已然沒有了。
眼見煉丹坊管事如此,劉丹師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了:“怎麼,老夫還租不得你這裡的地火房了?還是說——”
這話語裡,已有了一些威脅之意。
煉丹坊管事連忙討好:“實在是對不住,煉丹坊裡的高等地火房已然都租出去了,因此……這,還請劉丹師見諒啊。”
劉丹師眉頭緊鎖:“租完了?怎麼會租完?”他盯著煉丹坊管事,雙眼眯起,“當真租完了麼?當真沒有多的了?”
他雖不曾明示,但話中的意思,在煉丹坊管事眼珠轉過幾次後,登時就會意了。
煉丹坊管事暗忖,劉丹師這是讓他找一間地火房傳音,叫裡麵之人讓出地方來。
這些地火房的確是布置得十分嚴密,若是時間不到,在外麵是無法將其打開的,然而有時為免出現出現什麼狀況,外麵雖不能將其打開,卻可以往裡麵傳入訊息,叫其中之人自行將地火房打開來。
如此,倒並非不能想法子。
隻不過,儘管對於許多煉丹師而言,在其煉丹時傳訊過去並不會真正乾擾到對方,可倘若對方當真是在緊要關頭,卻也未必全無影響。一旦運道不好,當真影響到了對方,那恐怕就要與裡麵的煉丹師結仇了。而且,煉丹師多高傲,往往身後也有勢力,如若找錯了人,便是傷了那煉丹師的麵子,定然也會與那位煉丹師結仇。
因此,這打擾的人選,就須得好生斟酌一番了,絕不能隨意而為。
煉丹坊管事腦子轉得極快,飛速回憶這幾間高級地火房中究竟都是什麼人。
這一位是林大師,不成,其丹術僅僅略遜劉丹師而已,另一位王大師也不成,身後的勢力雄厚,還有嶽大師……
一連四五人都不成,煉丹坊管事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一亮。
對了,近兩月前不正有個眼生的散修來此麼?大約還有數日時限便到了,豈不正好是個“傳訊”的人選?且他傳訊對方,對方老實讓出地火房,說不得還能跟劉丹師套上一點交情,也是一件好事……還是他成全了那廝呢。
想到此,煉丹坊管事麵上笑容更熱情了:“劉丹師放心,在下正好想到了,似乎,還真有這樣一間地火房……”
說話間,他很快取出一隻紙鶴,趾高氣昂地說了幾句話,就將這紙鶴通過一個巴掌大的小型傳送陣,送進了那地火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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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殊連番精煉,終於又經過一些時日後,將那半臂高的液團淬煉到隻有巴掌大而已。
到這時,那液團也已然不再是液團,而是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圓形之物,與此同時,其表麵呈現出濁黃之色,雖看似暗淡,但仔細觀之,卻有一種極為古樸的美感,叫人喜愛非常。而這濁黃之上,又有絲絲血色紋路,其交錯之間,隱約是彼岸花之形貌,而交錯往上,直至其頂,又似乎在不斷地聚集、形成彼岸花形……這圓形之物,其真正的形貌也在逐漸清晰……
如今,正是煉製這法寶的緊要關頭。
突然間,從旁邊牆麵陡然出現一個豁口,內中飛出一隻紙鶴。
紙鶴張揚地盤旋一圈,自其中便傳出了很是不耐的聲音:“屋中的道友,如今劉丹師想要你這地火房,還不快快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