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昌宗自然是點頭的,鄭氏與上官婉兒自幼看著他長大,自是曉得這人不喜歡打無準備的戰,曆來是兵馬未動糧草的奉行者,想來做下讓上官婉兒詐死這種事情,也不會沒有準備。果然,就聽張昌宗含笑點頭:“當日定下主意,弟子就想過了,弟子這裡自是不想太太走的。”
“你想便能成嗎?”
鄭氏問了一句,麵上還帶著笑容,並非責問,反而帶了幾分提點的心思。張昌宗自然明白老太太的想法,憊懶一笑,眼神帶著狡猾:“弟子早就想過了,若是鄭家來人,我便請入正堂,喝喝茶,聊聊天,師父這麼多年都在宮裡,鄭家人想來並不識得幾人,認認親戚也挺好的嘛!”
這就是個無賴的主意,讓鄭家見見婉兒師父也無妨,世家重禮法,滎陽鄭作為名滿天下的世家,臉麵還是要的,告發一個詐死的貴妃,於他們家又沒什麼政治利益,反而叫外人看笑話。沒有利益的事情,世家鄭氏會乾嗎?
話說回來,便是真要泄露,張昌宗也不怕,這個局不說做得天衣無縫,但出其不意之下,想來也沒幾人有那麼大的腦洞,知道他借機把他的婉兒師父偷出來了。
再者,這麼些日子借著參與葬禮的緣故,便是有些手尾,也被張昌宗或自己、或使人給清了,便是有人告密,李顯想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雖說這世間,並非事事都需要證據,也並非不能製造證據,隻是,張昌宗作為有著蕩平北疆這等大功的將軍,雖丁憂未複起,然以他在軍中的威望,不是他小看李顯,在五王尚在朝的情況下,他敢有魄力殺他這等大將嗎?換成女皇來還差不多,李顯嘛,沒這個魄力。
張昌宗滿臉的靦腆和不好意思:“就是這麼乾可就坑了屹叔了,希望屹叔能看在新認的表妹份上,保持斯文,不要打人。”
話一落地,上官婉兒便跳了起來,手裡持著個書卷,衝著徒弟的腦袋就想抽,可恨不是小時候了,身高及不上,求而不得的情況下隻能改抽身上,張昌宗抱頭鼠竄,滿屋子繞圈,師徒倆兒也不知是誰遛誰。
鄭氏笑吟吟地閒看戲,也不製止,其實,若張昌宗不是這個主意,她也會勸說張昌宗同意這個做法。婉兒自幼長於宮廷,曆經坎坷沉浮,如今出外來了,自然就不能再如宮中那般無根無憑。
以張昌宗的人品,說了要奉養母女倆兒身後,自然不會食言。隻是,滎陽鄭總是她的娘家,婉兒出來了就須得去認一認為好。
鄭氏這幾年頗注重養生,下午都要歇個晌兒,上官婉兒在宮裡也有這個習慣,張昌宗看看時辰,頓住腳步,給師父敲了兩下出氣,讓兩人歇晌。
上官婉兒依舊留在密室裡,現在還不到出來的時機,鄭氏則回諸暨的院子,張昌宗攙扶著她老人家回去,剛把鄭氏送回房出來,阿梨等在一旁:“郎君,那位有請。”
張昌宗訝然,午覺都不睡了,師父這是想說啥?當下,麻溜的轉身,與阿梨一起往密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