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爭論得麵紅耳赤。
薛崇秀進來的時候,看兩人的樣子,都愣了一下,但是看母親麵上笑意盈盈,又不像是吵架的樣子,倒有幾分看熱鬨的意思,並且,還看得十分愉快。
因為有外男在,並沒有在自家人相處的小廳,而是在正堂見客,隔得距離有些遠,太過細微的表情看不清楚,不過,兩人爭得熱鬨卻是能看明白。
薛崇秀不動聲色的過去母親身邊坐下,行禮後,低聲問道:“母親,六郎與宋奉宸這是?”
太平公主笑得像個壞女人,樂道:“我找了宋之問來給六郎參謀文會之事,今日替他二人引見,誰知這兩人先前還在論詩文論得好好地,轉眼就因為理念不同爭上了,我看以六郎的詞鋒,倒不用擔心文會的事了。”
這麼一副壞心眼看戲的樣子。
薛崇秀渾然不在乎的道:“道理總是越辯越明,隻要不翻臉,隨便他們好了。倒是母親可與府尹、金吾衛打過招呼了?下麵的人來報,邀約的文士們到得越來越多了,這些讀書人聚在一起,可不要鬨出事端才好。”
說起這件事,太平公主臉上的笑容又歡快了幾分,白女兒一眼,道:“這還用說?自然是打過招呼的,洛陽府尹與金吾衛那邊可是對為娘的拍胸脯保證的,一定看好客棧的安全。不過,那些狂生吾兒可安排好了?”
薛崇秀一笑,笑容十分的賢良淑德,細聲細氣的道:“我手下有個叫阿倪的,辦事還算得力,事先便打聽好了這些文士儒生們的性情喜好,喜歡喝酒的安排在一個院子,性情細致文雅的安排在一個院子,物以類聚,皆大歡喜,目前來看,相處的還不錯。”
喜歡喝酒的湊做一堆,基本就沒清醒的時候了,大家一起醉;所謂性情細致文雅,不就是文青麼?這樣的人湊在一起,對月感懷,傷春悲秋,誰也不妨礙誰,果然是好辦法。
太平公主吃吃笑道:“就是法子促狹了些。”
薛崇秀笑得斯文含蓄:“管用就行,旁地也無暇顧及了。”
母女倆兒自己說自己的,張昌宗與宋之問那邊也是自己爭論自己的,直到飯點,母女倆兒相親相愛,親密無間,兩個男人之間則是誰也沒說服誰,依舊各執一詞,最後,隻能罷戰,先吃飯再說。
雖說誰也沒說服誰,但是,兩人俱都感覺盛名之下無虛士,都不是肚裡沒貨的草包,倒是也認可和了解了彼此的水準,待文會時,俱都有一戰之力。
也是這時,宋之問才發現薛崇秀的到來,剛才跟張昌宗爭得口水飛揚的形象立即一收,斯文得仿佛剛才跟張昌宗爭論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彬彬有禮的向薛崇秀行禮:“下官宋之問拜見新安郡主,久聞郡主大名,神往已久,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能得郡主一卷曲譜?啊,便是殘譜也無礙,隻要是郡主的譜的便好。”
不用問了,這廝居然還是薛老師的粉絲,並且,還是鐵粉。難怪能被太平公主拉來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