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合不適合吃醋, 但聞奚華坐在中間,看著一雙握在一起的手,心裡還是不適應。
到了村子已經是傍晚時分。
拖拉機開到兩人的家門前, 當拖拉機的聲音進來後,很多人都出來看。
“聞奚華同誌啊, 你家的豬賣了多少錢?”
聞奚華說:“一百零四。”
周圍的人都跟著歎:“這麼多,哎呀, 真好, 那大白豬養的真好啊, 要是我們家也養出這麼一頭豬來就好了。”
然後眾人的視線又看向拖拉機車鬥子裡:“哎呀, 你們又買了兩頭豬?還有一頭小豬仔?真厲害。”不知道能不能養得起, 但是就衝他們今年結婚擴建了房子, 還買這麼多豬來看應該是很有錢的。
現在是臘月二十三號, 馬上就要過年, 孫新穎本來是要離開這裡, 但是她最終還是留了下來,想著要和聞奚華一起過最後一個年。
也幸虧她留下來了, 才看到今天陳錦錦有多麼光榮,大隊長和韓書記那張笑臉就沒有停過,連村子裡的村民都對陳錦錦另眼相看,說她會養豬, 是養豬能手。
韓書記還說明天就要在村子裡開大會,就陳錦錦上去發言,講一下養豬的各種注意事項,號召村民們多養豬,養好豬,要充滿乾勁, 為共產主義做貢獻。
孫新穎在心裡聽得隻想笑。
“貢獻?她做了什麼貢獻?”孫新穎心裡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出來:“你們隻看到她在家割豬草了,沒有看到聞奚華同誌在外麵風雨無阻掙工分嗎?沒有聞奚華同誌,她去哪裡買什麼牛骨?還不都是聞奚華同誌的錢砸出來的?”
孫新穎說完,整個村子沸騰的氛圍突然就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安靜下來,全都將視線看向陳錦錦和聞奚華。
張大隊長皺眉說:“孫新穎同誌,你不是坐拖拉機去鎮上,要趕火車嗎?”這輛拖拉機還是送走她後被借回來的。
“我這不是不忍心看聞奚華同誌在這裡吃苦?”
所有人都被她弄得無語了,那是人家被窩裡的男人了啊!
鬱錦音沒有給她眼神:“那我明天給大家做一下總結。”
聞奚華也沒有給她眼神:“大家幫一把手,幫我把豬抬下來吧!”
“好嘞!!”
“我來幫你!”
“我也,我力氣大!”
左鄰右舍搶著幫聞奚華抬豬,張大隊長和韓書記兩人蹙著眉看向孫新穎。他們心裡說這還有完沒完了?還是要趕緊把這個麻煩送走。
“新穎同誌,你有這種想法就錯了,結了婚,彼此還分的那麼清楚,日子還過不過啦?再說了聞奚華同誌和陳錦錦同誌感情好,這是值得高興的好事,你說是不是?”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新穎同誌,你現在還年輕,不懂得兩廂情願的好,但你也不能去破壞彆人家的感情,這是道德敗壞,不被允許的,你知道嗎?”韓書記說的很嚴肅。
周圍的村民都對她指指點點。
孫新穎的臉也紅了起來。
然而鬱錦音和聞奚華忙著搬東西,還忙著和大家夥商量說大後天要辦喜宴,到時候請大家來吃席。
“好嘞,陳錦錦同誌你需要我們幫什麼忙,說一聲我們就到。”張大娘道。右邊的張二娘說:“不用你喊,後天晚上我們就早來幫你打下手做宴席,我可是做席子的一把好手!晚上咱們忙一陣,白天再早起來操持一陣,中午就能吃上酒席了!”
孫新穎看了一眼院子裡麵人來人往的熱鬨景象,好像聞奚華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人,和村民們稱兄道弟,已經深深的融入了這個農村。
孫新穎腦子一抽,也道:“張隊長,我如果不走了,是不是也可以落戶到你們村啊?”
張隊長噎住:“......那不行!你不能破壞婦女同胞的幸福!”
孫新穎想了想道:“我也可以養豬。”
張隊長和韓書記:“......”
本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孫新穎卻要張隊長和韓書記現在就要開材料證明。張隊長和韓書記不同意。
正在這裡鬨著時,大隊裡有人喊:“隊長!書記!章雲建回來了!”
正熱熱鬨鬨的村民忽然就再次安靜下來。
章雲建回來了?
他不是被警察抓走了?
怎麼才幾個月這就放出來了?
章雲建家裡也平反了,家裡人都恢複了工作崗位,也就有時間和精力來管章雲建了。章雲建的大哥親自帶來陳錦錦的媽媽來諒解章雲建。
鬱錦音正在屋子裡和兩個大娘忙著寫菜單,準備後天的菜,缺什麼明天要買,除此之外明天隊裡要開會,她還要整理出一份發言稿。
當然家裡豬還要養,今天中午臨走前的豬食已經倒在了豬窩食槽裡。
這時候,就聽見外麵有人喊:“陳錦錦,你媽來看你了!”
有個人也小心翼翼道:“帶著章雲建。”
誰不知道章雲建和陳錦錦的關係?那可是在牛棚裡約會過的,但是不知道是說起過,在牛棚裡陳錦錦被章雲建強了,還不能生了,所以警察才把章雲建抓走。
也有人說那不可能,當時那個樣子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被強迫的樣子,章雲建不可能......
還有人說有可能是沒有成功。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不過出了這樣的事,陳錦錦的媽把章雲建帶過來是什麼意思?還有他不是被公安局抓走了嗎?
就在眾人疑惑時,章雲建和章雲爭,以及陳錦錦的母親來了。
陳錦錦的母親是個美人,從來都沒有坐過拖拉機,然而她坐在拖拉機上,就拖拉機也跟著上了一個檔次。
村裡人看著另一輛拖拉機,很快他們視線驚訝地挪到那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以及優雅好看的女人身上,眼睛都不夠用了。
就連章雲建都從頭到尾換了一身衣服好像重新換了一張臉皮,乾淨的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戴著絲巾,頭發打著卷的美人兒,從拖拉機上下來,在陳錦錦麵前停住,仔細打量了一下聞奚華,問:“錦錦,這就是你的找的男人嗎?”
鬱錦音點點頭:“媽,是的。”
袁紅玉就笑了:“不錯,挺好看的。”她這樣評價聞奚華。
聞奚華對於這樣的評價並沒有不喜,好看是一種最大的優點,不好看還怎麼入得了音音的眼呢?
聞奚華便乖乖叫了一聲“媽”。
袁紅玉說完,把陳錦錦拉到一邊問:“你章伯伯著急的很,你伯母也求了我很久,我想著你們兩個小孩子無非是小打小鬨,怎麼就鬨到要見警察的地步了?我隻能來看一看。誰知他大哥張雲爭一定要先去見警方。”
“後來的事情就是我們見了,聽著那描述,我以為是小情侶鬨了矛盾,就諒解了他。但是看到你身邊這位聞公子後,我又覺得事情不簡單。你仔細說給媽媽聽聽?”
鬱錦音歪頭,看著這位名義上的母親,難怪陳錦錦本人被養的這麼不是人間疾苦,原來是媽媽就是這樣,看來這位媽媽有一位好丈夫。把妻子照顧的很周到。而袁紅玉本人也活在濃厚的學術氛圍圈子裡,整個圈子都清澈如水。
也就隻有活在優質人圈子裡的女人,才會覺得章雲建是個好人。他也僅僅是被家世裹了一個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也難怪陳錦錦會活成這個樣子。
韓書記和張大隊長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後,都一副想要攀談的樣子。隻不過看人家母女有話說,隻能在一邊遠遠等著。
鬱錦音道:“哪裡是小打小鬨?就是他約我,以問知青可以回城這件事的名義來找我,我就去了,到了地方他就把牛棚一關,對我動手動腳,我要跑,他抓著我的頭發不讓我跑,最後拉著磕到頭了。”
袁紅玉瞪大眉目,簡直不敢相信她說的這些話,什麼牛棚,什麼動手動腳,什麼拽頭發,天,這是一個男人該乾的事嗎?
聽完後袁紅玉的眼淚就像珍珠斷了線,視線看向遠處和隊長說的章雲爭和章雲建,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
可是難道就這樣認了嗎?
她捧在手心裡的女兒,這輩子隻有一個孩子,寵著,任由她任性,就連她下鄉,揚言要乾出一番事業,兩人雖然極力阻止,她爸爸也給她做了思想工作,勸不動,就讓她來了。
說好的磨礪,結果卻讓她聽到這些?
她一想到章雲建拽著自己女兒頭發的那個畫麵,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這裡等著媽媽。”
鬱錦音:“......”我就是告訴您,有種生物叫披皮生物而已,您這是要乾什麼?
袁紅玉女士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踩著小小的黑皮高跟走到章雲建和章雲爭麵前,然後脫下來一隻鞋子,拿起鞋子,用腳後跟對著章雲建的腦袋就是一頓砸。
聞奚華看著這一幕,心裡也很火大。
他是第一次聽到音音說這種事。
於是在袁紅玉砸章雲建,章雲爭攔著時,袁紅玉隻能打章雲爭,可見章雲建作為小兒子在這個家裡多受寵,打都不行。
聞奚華蹭一下動身衝過去,在村民們一陣驚呼聲中,拉出被章雲爭藏在身下的章雲建,一陣拳頭就招呼了過去。
袁紅玉看到自家好女婿在打章雲建也就放心了,她就拿著鞋跟專心敲章雲爭:“嬸嬸是怎麼對你的?章雲爭你竟然這樣算計你嬸嬸?你好弟弟乾了強女乾未遂的事,你也好意思替他兜著?”
章雲爭抱著頭躲避:“嬸嬸您彆生氣,那不都是誤會嗎?他們兩個感情好,在談戀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