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可還想奪回江山?”
“並不想?”
張媛嗖一下拔下頭上的金簪,燭光照耀在她並不算白皙的臉上,麵頰上流了兩條淚痕:“夫君可還記得我與孟允微的血海深仇?”
李光怔住,想要阻攔她,但是張媛不許他靠近。
“你回答我!你不要過來,我隻問你這一句話。你到底會不會和孟允微決裂!她搶了你的江山!搶了你的機緣,還殺了你妻子的哥哥,甚至我父親我全家都因她而死,李光你要不要報仇?”
“你忘不掉仇恨了嗎?”
“李光!你還是不是男人?”張媛在域東待過,性格也變得像域東人一樣直來直往,或許她一直都想做自己,隻是曾經張大人不許罷了。
李光的表情沉下來:“你瘋了?和我成親,你就隻為了說這些嗎?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確定你要這樣做嗎?”
張媛的情緒早已經到達頂點,握著金簪的手都有些抖,她恨孟允微毀了自己的一切,恨孟允微搶走了李光的皇位,恨李光事到如今還能安然的在朝中任職!
他瘋了嗎?
瘋的人是他才對啊!
他一代帝王,怎麼淪落至此?
以後的史書會怎麼記載他?他還有何臉麵去九泉之下見他的祖宗!
張媛說著,便將這些心裡話說了出來,說完後紅綢布置的喜房內一片安靜,李光表情很沉靜,很冷漠,他走過來,仿佛第一天才認識張媛,然後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張媛的臉上。
李光的本意是讓張媛清醒一下,不要再提什麼報仇不報仇的事,就算女帝真得搶了什麼機緣,李光也願意為她鞍前馬後,因為女帝值得。
“她是位好皇帝,我即便是下了阿鼻地獄,我也沒有愧對我的子民百姓,女帝更沒有愧對子民。你有什麼資格評論她?你如果不滿意無能無德的我,我們便和離。”李光冷冷地說出這句話。
“哈哈哈哈!”張媛顛笑:“現在你說和離,你是第一天才看懂我嗎?我為什麼嫁給你,我是為了當商部侍郎的妻子嗎?那我何苦等到今日?李光,我以為你懂得的,你從小生在帝王之家,你的先祖先父打江山並不容易,你能登上皇位,我爹爹也是出了很多力氣的。我和你的聯姻早已是命中注定,我們早已經攜手共進退,你憑什麼一個人放棄,一個人做決定?”
“......”
“你把我們張家置於何地?”
“張家,已經沒了。”
張媛哭道:“對,張家已經沒了,我沒有能力保護它,你也沒有能了!”張媛站起來狠狠揚起手,一耳光甩了回去。
“懦夫!”
“廢物!”
“先帝為什麼要把皇位傳給你?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張媛打了李光數十下,李光承受著沒有還手。
不是因為李光沒有力氣還手,而是因為合巹酒裡麵張媛下了麻毒,這種麻毒會傷害人的神經。讓人在疲倦時全身無力。
再次上朝時,李光就頂著並未消腫的臉頰去了朝上,好在朝上的大臣們都更關注李元青和女帝的關係,所有並沒有大臣注意到李光。
但是下朝後,女帝注意到了,還問了李光是怎麼回事,李光找了個借口圓了過去。轉身朝著宮門走去的刹那,他滿心都是瘡痍。
張媛的思維很頑固,或者說張媛對女帝的仇視很頑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仇恨會越來越多,但她沒有辦法拿女帝怎麼樣,隻能將所有的仇恨都撒在李光身上。
李光的衣服下,都是她用手抓出來的痕跡,傷疤結了一層又一層。
張媛甚至還咬破他的皮,喝他的血,她已經變了一個人,像是瘋子一樣偏執暴戾,李光中了毒後,一到深夜就害怕的閉不上眼睛。
每每此事,他都要想一個人,才能活下去——
是女帝,還是後來的孟允微,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但是她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那種特質是張媛沒有的。
李光無數次在心裡想,他太天真了,為什麼就以為誌同道合的愛就一定是真愛呢?
張媛對他的愛和崇拜全都建立在他的帝王身世上,如果李光不是帝王,張媛還會愛上他嗎?
又或許張媛對他並不是一種真愛,而是一種寄生的畸形感情。
隻有孟允微是單純的。
雖然孟沉舟想要孟允微嫁入帝王之家成為一顆棋子,但是孟允微本身並沒有被財富和地位迷了眼不是嗎?
他回憶起前世和孟允微大婚之夜的懵懂,再回憶張媛的八麵玲瓏,李光生生的被折磨到吐血。
現在,孟允微在哪裡呢?
她在韓子安的懷裡......韓子安是一個很聰明很睿智的男人,韓子安是不會讓孟允微再重新愛上他的。
這世上那麼多聰明人,可是真正聰明的並沒有幾個,連他都難逃俗世的陷阱。
每到深夜,李光都會哭泣,但什麼都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