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我迅速掛掉了電話,等打開手機的時候,重新點開了財神發給我的那個軟件。
整個猛能就在我手機上,所有監控都恢複了……
不可能……
這不可能!
我在山裡的時候明明,我明明看見了滿屏幕的黑框。
山裡,信號不穩定的山裡……
我再次抬頭看向老喬時,嘴巴都已經張開了,我有話要說,我有話想說,但,已經沒人聽了。
老喬靠在椅子上已經不能動了,他左胸同一區域中了四槍,每一槍都打向了心臟上,鮮血順著身體正在不停的從太師椅上滴落,整個屋子內隻剩下了‘吧嗒、吧嗒’的聲響。
誰開的槍?
是我麼?
我什麼時候開的槍!
我怎麼會在話都沒有說完的時候,就開槍殺了老喬!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畫麵。
那是我小時候的冬天,那時候我剛跟霍三哥,以一個十六七歲小孩的身份在牌局上伺候局兒。
這件事最終被我家鄰居告訴了我爸,那他給我揍得,打完了還想嚴厲的給我講道理,想告訴我和這群人混,沒有一個能得著好下場。
這是我現在的想法,可當時,剛剛挨完打的我,身上是數不儘的厭煩,瞪著眼睛在我父親的語重心長中回應了一句:“你說完了嗎?!”
我爸愣住了。
他發現了我眼睛裡有恨。
那時候他看我的目光,就和現在老喬看我的目光一樣。
那種無奈、那種有話說不清、那種完全理解你又沒有任何辦法的表情都一樣。
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覺著你是個孩子一般,想要將自己的思維強加到你的身上。
卻根本不清楚我已經回不來了。
當我看見了彆的孩子身上的隨身聽,我有多羨慕,誰懂?
當我腰上掛上了黑色的漢顯BB機,那群孩子直勾勾盯著我眼饞的目光所形成的反差,誰能懂?
我一路從一個豬仔被逼著走到了現在,眼看著伸手可以觸及的王座就在眼前的那一刻,誰他媽能懂!
原來……原來……真的是我。
直到腦海當中的最後一個想法蹦出來,我就像是在思想意識裡欣賞了一場民族舞,剛開始會從那簡單的肢體動作上覺著沒意思,可隨著音樂節奏拉升、情感的投入,我仿佛沉浸其中了。
慢慢的我忽略了一切,隻在表演者一人的動作下感受著他的喜怒哀樂。
當他以一個漂亮的舞姿落幕時,我這才看清,原來那個人是我。
是他媽我!
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舞台上表演著,魂歸身體的那一刻,連自己給自己鼓掌都做不到。
誰懂?!
從監獄裡出來,家裡四麵漏風的平房內,老媽做了一桌子菜;而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隻是隨便弄點鹹菜對付一口,誰懂?
我已經融入了正常生活,好不容易找了個對象,我媽卻將自己那隻有幾千塊錢的存折遞了過來,告訴我得好好過日子,誰懂?
王八蛋一樣的楠楠說消失就消失了,說給我騙過來就給我騙過來了,那一刻我心內的崩塌,誰懂?
我不知道我想說什麼,也不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對了……
我熬過了這一切,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你竟然想告訴我,我錯了?
我去你媽的!
今天就算是錯了,我也得做!
我慢慢抬起了槍口,衝著老喬的額頭——砰!!
再次扣動了扳機。
這一次,才他媽的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