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安。”
“大少爺怎麼帶著一身酒氣回來,您是喝醉了嗎?”
這邊有不少仆從是從國公府那邊調過來的,他們還是習慣性叫一句大少爺。
雲薑隻是搬出來住,並沒有跟國公府分家,關係如以往般緊密。
帶著酒氣,但步履平穩的人朝他們擺擺手,示意都留原地不用伺候。
雲薑說的卻是:“我沒醉。”
喜娘見人進來了,還要再安排新人走步驟。
念了卻扇詩句,便是要喝合巹酒。
清澈的酒液被倒在兩個半邊葫蘆中,散發著酒香,盛著酒液的葫蘆分彆被兩隻手捏住,有紅線係著頭部,成了一對。
看著眼前的眉眼,陸沅的心怦怦亂跳,交臂低首,共飲一壺酒。
酒液入喉,濕潤了唇瓣,雲薑一抬眼,就看見陸沅偷偷舔唇,鮮紅的舌尖將那掛在豐潤唇瓣上的一滴酒液舔掉,還茫然地看著她。
喜娘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喝了這杯合巹酒,之後便是同心同德,相濡以沫,相伴到白首。”
不等喜娘再說什麼,就有人過來將她領走。
“辛苦喜娘了,我們少爺給你準備了賞錢和吃食,不如出來看看?”
知寧早得了命令,把那礙事的喜娘給帶了出去,另一邊的翠穀一手拉著喜娘,另一手帶走李環。
被兩邊夾擊的喜娘:“誒?我還沒說完....”
李環老實跟著走,表情還是有一點不太自然的,她覺得今天的雲薑看起來有點...欲。
那眼神,都快盯穿了扇子,跟泛著綠光的狼似的。
瞬間就將房中清理乾淨,還留下一句話:“熱水已經為大少爺準備好,請大少爺洗漱。”
該說不說,這說話的聲音分明是帶著笑意的。
房內安靜了下來,自成一片無人打擾之地。
燭火下的麵容柔色三分,都沒說話,曖昧卻在無聲蒸騰著。
陸沅抬眼看向不遠處的人,手裡的扇子一直都沒放下,這回又拿起來擋了半張臉。
“為什麼要看那麼久,我臉上妝容不好看?”她竟然是有點羞,又有點熱。
扇子被抽走,隨手一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但是誰都顧不上這些。
陸沅腰間一緊,就被俯身抱住擁吻,力道有點凶蠻,好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樣撕咬,隻能張著嘴承受。
還說沒喝醉,沒喝醉能是這樣的嗎?
迷迷糊糊中,這樣想到的陸沅抬起手,抱住雲薑的脖子,然後就被托著腿坐在桌子上,繼續未做完的事情。
唇上的胭脂都被吃完了,衣衫也被蹭得散亂,呼吸急促。
“好看,很好看,好看到我忍不住了。”雲薑親親她的嘴,偶爾唇貼著唇摩挲,聲音也是又低又啞。
“好好好,你也很好看,他們到底給你喂了多少酒,上頭成這樣了。”
陸沅也不遑多讓,手已經放上了腰部,眼睛連都不用看便能解開係腰帶的扣子。
啪嗒一聲,腰帶掉落在地上,發出叫人心悸的聲響。
雲薑卻說:“我不是對酒上頭,我是對你上頭。”
這話說得...真是...
陸沅腦子一下子就熱了,距離冒煙就差一點點:“我知道你很愛我,你的衣服得脫了才能睡啊,不然會不舒服。”
“你幫我。”
“幫幫幫,你得讓我看著才能脫啊。”
身上的人沒管那些,隻追著陸沅的嘴親,要麼就是吻著細膩修長的脖子,小報複似的留下一片片印記。
雲薑身上的袍服不如新娘喜服繁複,總歸是男裝款式,隻要腰帶一扯,就能跟開花一樣散開。
現在已經顧不上其他,僅存的理智讓她抬手將那礙事的喜冠拆下,放在桌子上。
盤好的發髻失去了冠子發釵的束縛,全都散落下來了,散著頭發的陸沅總是看起來乖巧柔順,易折花朵般嬌氣。
一雙眼眸蒙著淚水,瀲灩生光,眉心豔紅的花鈿比春日花朵還要迷亂人眼。
扯開的衣襟掩不住那片瑩潤的奶白肌膚,精巧的鎖骨若隱若現,情.欲悄生,便難止息。
一夜漫長,房內春色難歇,方到天色朦朧時分止息。
*
天明後,丫鬟們看著大少爺的房門還是禁閉著的,也沒
聽他叫人伺候。
便都識趣地不做打擾,
將早膳和熱水準備好,
隻等隨時待命。
所幸房裡的人沒讓她們等太久,即將到新人給長輩請安的時辰的時候,門終於開了。
她們沒有一股腦上前,而是等待傳喚,她們家少爺不喜歡那樣。
果然,門前傳來喊聲:“知寧。”
知寧上前,垂著眼,側耳聽了幾句吩咐後,行禮離去。
頭發披散,披著寬大外袍的人又關上門。
知寧便說:“等會你們將熱好的吃食端進房裡,動作要輕,我去國公府上替少爺回話。”
下麵的人自然領命去辦,訓練有素的樣子著實讓陸宅的丫鬟們長了眼。
不過知寧也沒有落下她們,她對為首的李環說:“少夫人尚未起床,你們也可準備整理一下少夫人帶來的嫁妝登記造冊,放在專門的庫房中,將鑰匙給少夫人自行保管。最重要的還是那些日常衣服,狀元府上也有為少夫人準備不少,但是也能整理好了,問過少夫人再處理。”
這一套話術下來,自然將任務都給分配好了。
房內安靜如舊,埋在被子裡的人被挖了出來,倚靠在雲薑臂彎裡的人眼尾泛紅,臉蛋紅撲撲的,察覺到有人在碰她,嘴一癟。
“不要了,嗚..真的受不住...”聲音可委屈。
“好,你睡,我不擾你。”
輕柔的安慰平息了她的心緒,尋了個舒服的地方閉上眼睛接著睡。
睡到天大明時,陸沅才徹底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
——竟然忘記了今天要去敬茶!
掀開被子想要坐起來,腰上的酸疼瞬間打倒了陸沅,失去活力的兔子趴在被麵上,已經是一隻死兔兔了。
咬著被角的人還看見罪魁禍首正在逐漸靠近,渾身那叫一個仙氣飄飄。
“沅沅醒了?”
看著她身上層層疊疊的衣衫,陸沅難免想到昨晚的事情,說來就氣人。
最氣人的不是身上脫了一件還有一件的衣袍,而是那束得嚴嚴實實,一圈又一圈的束帶。
那束帶拆下來的時候要一圈一圈的拆下來,疊好到明天要用,不然就會糾纏在一起,成了一個結。
她在好心相助,雲薑就在趁虛而入,都快把人挖哭了還不停,還一個勁地說這個束縛的太緊了,求你幫我脫掉。
響起的話語打斷了陸沅的記憶,看向來人。
“要不要吃點東西,祖父那邊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老人家也不拘這些禮數。”人坐在了床邊,衣擺垂落。
雲薑摸摸她的臉,一頭青絲沒有梳成發髻,用一根發帶隨意束著,放在一側垂下。
陸沅受到攻擊,再次被美人計打倒,發出一聲飽受迷惑的:“吃,我吃。”
抬眼,提要求:“但是要你喂我。”
雲薑笑意更深,當然說好。
映在陸沅眼裡的形象真的是溫婉又清雅,好像昨晚上趁酒作妖的
人不是她一樣。
至於後續的喂是在怎麼從正經地喂到不正經地喂,就很難說明究竟是誰先動的手了。
*
說來這婚後生活,好像是跟之前有很大差彆。
上邊的泰和帝賞賜方麵就大方,準假就摳摳搜搜的,隻準了五天假。
五天時間倏忽而過,第六日就要日日天不亮去翰林院上值,隨侍皇帝身邊。
每日早晨,陸沅都是迷迷瞪瞪醒來,趴在床邊看著雲薑穿衣,她出門吃早膳的時候也跟著下床,靠在身上,靠在腿上,總之就是得靠著人。
——她也想直接坐她身上,隻是這身官袍代表著門麵,弄皺了會失禮。
吃完,就該出門了。
還在昏昏沉沉的陸沅就會睜眼,伸手要個抱抱,雲薑彎腰回抱的時候,她就胡亂在她臉上親十幾下,儘量把所有地方照顧到之後,才放人離開。
這黏糊勁,跟甜滋滋的麥芽糖似的,吃著甜,過後也唇齒留香。
總歸是春風得意,亮瞎不少人眼,皇帝都調侃了她幾句,說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
今日外邊無事,陸沅就趴在花架下畫著什麼。
她不畫山,不畫水,也不畫天高雲闊,萬馬奔騰,雲薑身上的文氣沒能傳染到她幾分,隻喜歡畫女子頭上戴的釵環,身上穿的衣裙配飾。
寶黛樓能兩三年內立足建安城,並且風靡到宮中,靠的就是彆人家都沒有的設計和難以模仿的精巧工藝。
畫了一會,陸沅覺得有點無聊了,躺在躺椅上用扇子蓋著臉,直接睡了個午覺。
半夢半醒的時候,她還在想遠在宮中的雲薑在乾什麼。
最近就聽說雲薑在皇帝麵前提議有功,最近就被派去清查庫銀,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太麻煩,陸沅聽不懂。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來理解就是,估計是又離升職不太遠,就是不知道又會去什麼部。
婚後陸沅還掌著家中生意,日日回去產業巡視,這些都是在婚前說好的,還是提親的時候約定好的事情。
端看盛國公府是開朝將軍轉成的文臣世家,便知道他們骨子裡都流著靈活變通的血液,自然不會置喙這些。
不過也有雲薑提前做好思想準備有關,光憑三寸不爛之舌就把盛國公給說服了。
陽光正好,微風吹動被檀木鎮紙壓住的紙張,想蝴蝶一樣翻飛。
等到黃昏的時候,雲薑就會回來了。
在睡著之前,陸沅如是想到,就把臉埋在小毯子裡,沉浸在夢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