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漫長夜,如此跪上一晚,明日必定會得風寒。
也不知是哪位皇子先開的口,“比起那位,我們已經足夠幸運。”
“誰說不是呢。”
“小九這命實在可憐。”
一行人由打著燈籠的內侍領著,緩步向前。
他們剛剛凝望許久的少年郎,銳利眼眸飛向他們的背影。
等著吧,都等著吧,小九不會一直這麼可憐的。
第二日,下了早朝,武帝身邊的黃公公才姍姍來遲宣旨。
“謝聖上隆恩。”
黃公公見著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平靜微笑著站了起來。那雙淡琥珀色的眼睛,讓他想起了多年前響徹後宮的那位元美人。
目光逐漸落到他腳上被露水濕透的鞋,語氣溫和了些許,“回府以後,多喝幾碗薑湯驅寒。”
“謝黃公公。”
少年郎不再停留,抬腳,一步一步往前而行。
望著他踩過的地磚留下的濕跡,黃公公忍不住低低歎息。
天子喜好,怎可讓尋常人揣測。太子對九皇子的厭惡因由,也非他這位奴才所能輕易揣度。
九皇子是步行到府邸門口,才倒下去的。
九皇子雖然不受寵,可到底是九皇子府的主子,管家立刻把消息上報宮中,希望能夠派一兩位禦醫前來為主子診治。
天子得知他得了風寒的消息,淡淡說了一句“咎由自取”,不再理會。
禦醫自以為揣度到了天子意思,繼續留守太醫院。
管家久久不見禦醫車馬,跪在宮門前,以頭搶地,希望天子開恩。
祁鳳竹從貼身丫鬟處知曉原謹高燒不退的事後,略微猶豫了一瞬,繼續去舞刀劍。
丞相府的司蕊兒,聽聞原謹這一消息,立馬喬裝打扮,進了九皇子府。
她為原謹帶去了丞相府珍藏的千年人參。
她是看著原謹喝下人參茶才離開的,回到丞相府的她,立刻被大夫人關進了祠堂裡。
大夫人厭惡這位庶女已久,最疼愛的女兒莫名其妙病逝,更是讓她把司蕊兒視為眼中刺肉中釘。派了不少眼線去司蕊兒的院子,才知曉她今日偷了府中東西去私會九皇子。
這樣的把柄握在她手中,她不把司蕊兒給打入地獄,都對不起她這日漸衰弱的身子。
原謹醒來,已經是四日之後。
他曾清楚記得有人來床側探望過自己,那香味是他所熟悉,管家一五一十道來,他捏了捏手腕,眼神深沉了些許。
半夜,他不顧自己還未痊愈的身子翻進了司蕊兒的閨房。
臥躺在床的司蕊兒聽到動靜,極費力極費力扭轉過頭,望見了他慘白如雪的臉。她嘴唇顫了顫,沒有發出聲音,原謹卻聽懂了,她問“你病好了啊?”。
本是為了不虧欠才前來的少年郎,眼中熱淚一滾,側過了頭去。
丞相府的庶女,日子過得一點都不風光,比他這位皇子還要慘一些。
這屋中陳設,早已過時,端看那椅子,四個角已不齊。
司蕊兒有些難堪,沒有血色的臉多了一抹紅意。
她這次心急了一些,被嫡母抓住把柄在父親麵前狠狠告了一狀,被家法責罰不說,吃穿用度也減去了大半,不然這屋中也不會沒有個伺候的人。憑白讓他看了笑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