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門被輕輕合上,走廊裡的燈光從門縫裡徹底消失,包房內重新陷入了昏暗。
餘耿耿暗罵了一聲,心想他不過是來應聘個打手,竟然莫名其妙地陪起客來了,哪有工資待遇都沒談就直接乾活的。
他筆挺地戳在門口,一動不動,準備靜觀其變。
裴雲旗又坐回了沙發上,衝他招手:“過來。”
餘耿耿半點沒有挪動位置的想法,垂眸笑笑:“裴先生你們有要事相商我怎麼好過去摻和,不如就站在這吧,您有事喊我一聲就可以了。”
裴雲旗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即使少年的態度和語氣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可這依舊掩飾不了他拒絕自己的事實。
點煙的動作頓了頓,煙身被捏出了一道不輕不重的印子,眼前這張熟悉的臉總是能最大程度激發他內心的惡意。
到底是真是假,他還要再看一看。
見此,其餘幾個男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玩味的眼神,等著看好戲。
裴雲旗似乎沒有什麼耐心了,眼神冷冰冰地看著他:“花花,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語氣很平靜,周身強硬的氣勢卻壓得人頭也不敢抬。
餘耿耿表情一僵,倒不是被嚇的,他沒想到,花花這個名字從裴雲旗口中念出來殺傷力會這麼大,仿佛是殺手在毫無感情地宣布槍斃名單。
鄭偉澤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花花不願意和你坐,就彆逼他了,我看不如還是坐我旁邊——”
餘耿耿:……
裴雲旗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去。
鄭偉澤頓時麵色訕訕地閉上了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假裝無事發生,內心卻恨恨地罵了一句:橫什麼橫,當誰不知道呢,就算翻身了也改不了你私生子的出身。
裴雲旗這個名字是幾年前在g市異軍突起的。
那會還沒幾個人放在心上,畢竟他隻不過是裴家從外頭接回來的一個私生子,年紀也不小了,能撐多久還不一定呢,想必翻不出什麼浪花。
誰也沒想到,這個男人一路上就跟開了掛一樣,打敗其他繼承人,徹底掌控裴家,一步一步做大做強,最後踩著無數手下敗將爬到了金字塔頂端,成為眾人眼中的暴君。
現如今這位爺輕輕咳一聲,g市都要抖三抖。
另一邊,餘耿耿心裡悔恨不已,他就不該瞎雞兒取名故意惡心這位裴先生,結果,人家心理素質過硬,自己倒是被惡心得不輕。
他板著張臉走過去坐在裴雲旗身邊。
裴雲旗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冷冷地笑了下,決定先晾一晾他,於是側過頭繼續和另外幾人聊起之前的話題。
“好了,接著說西五環那塊地的項目。”
助理吳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很快進入狀態:“大部分原住戶已經趕走了,少數幾個釘子戶聯合在一起不肯搬,以紅木家具廠為首,他們的租賃合同還沒有到期。”
裴雲旗看了他一會,才淡淡地開口:“吳東,你跟了我也挺長一段時間了,怎麼做事還需要我教你麼。”
吳東被看得戰戰兢兢,低聲道:“……不敢。”
裴雲旗的目光深不見底:“多帶幾個人,能用錢解決的就用錢解決,不能解決的你們自己看著辦,把尾收乾淨,我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耽誤整個項目的推進。”
吳東點頭稱是。
餘耿耿從果盤裡叉了一塊哈密瓜送進嘴裡。
他百無聊賴地聽著這群上層人士探討如何迫害勞苦大眾,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將為此付出慘痛代價。
難怪這位裴先生身上一直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手段狠戾,無所不用,想必爬到如今這個地位不知道沾了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