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XX
季扶傾正吃著飯, 忽然有一隻不規矩的腳踢了他一下。
他微微抬起眼睫,便見黎曉的眼中閃爍著求知若渴的光芒。
“噯,”她的嗓音隨著身子一同下壓,神秘兮兮地問, “你聽見她們說的話了嗎?”
耀眼的日光自窗外撒落, 使得她的發絲呈現出一種很彆致的灰棕色——漂亮得難以言述。
黑茶棕灰色與純黑色的區彆大致就在此處。
季扶傾有一瞬的恍神, 直到黎曉又“嗯”了一聲, 他才開口:“什麼?”
黎曉捏著筷子, 小聲說:“昨天藝術樓的事啊。”
藝術樓的事?
他擰眉微微思考,從黎曉進入音樂教室開始回憶, 直到兩人一同離開藝術樓。
除了他回贈給她的小黃人盲盒, 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麼?
黎曉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雙桃花眼睜得圓溜溜。她說:“不是你跟王主任通風報信的麼?這就不認賬了?”
季扶傾:“……”
原來是這件事。
“怎麼了?”季扶傾放下筷子。
“沒怎麼,”黎曉衝他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知道, 他們倆究竟在三樓乾什麼了呀?”
她笑起來的時候,兩頰有淺淺的酒窩, 整個人看上去更顯出一種純真的幼態。
季扶傾:“我不知道。”
黎曉:“你不知道?”
季扶傾:“人是王主任抓的, 事情是王主任處理的。你覺得,他有必要向我彙報?”
說罷,繼續吃飯。
黎曉眨了眨眼睛, 怎會如此?
她還指望在他這裡當一線吃瓜群眾呢。
黎曉覺得季扶傾肯定是對她隱瞞了什麼, 不甘心地繼續追問:“那你跟王主任是怎麼通風報信的?總不能是你讓他來藝術樓一趟他就來了吧?”
季扶傾慢悠悠地從涼菜裡挑出一截香菜梗,放進空湯碗。然後看著黎曉,說:“你覺得,我有必要向你彙報?”
黎曉:“……”
哎呦,她這暴脾氣, 快摁不住了。
跟季扶傾這人說話,必須得有一顆強心臟——指不定哪句話就能把你給氣出心臟病來。
黎曉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繼續旁敲側擊地打聽:“那他們會不會被處分啊?”
季扶傾聞言,勾了勾唇角。黎曉發現,他有時候笑起來的樣子有一點點壞,沒平時那麼正經。
“你想知道?”他稍稍挪開餐盤,靠近問她。
他目似點漆,眼睛裡的黑色跟她卻不太一樣。
她的瞳色是純黑,常有人問她是不是戴了美瞳,而季扶傾的眼眸在日光照射下會透出一種深茶色,有點兒像黑咖啡。
黎曉在他深邃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下周一開晨會不就知道了。”季扶傾淡淡地說,話是反問句,卻絲毫聽不出疑問語氣。
要是有處分,肯定會通報批評的。這種傻瓜問題還問,笨。
話說完,他又靠回了椅背,姿態閒適。
黎曉指尖一用力,一塊雞蛋被筷子夾成了兩段——他這是在逗她,跟逗小貓沒什麼區彆。
她心中很是不得勁兒,於是桌子底下搞小動作,又踢了季扶傾一腳。
這一腳,剛好不輕不重地踢到了他的小腿上。
眼見他麵色稍顯不虞,黎曉立刻賠笑說:“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踢到你了。你沒有受傷吧?要不要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
嘴上道著歉,身後的狐狸尾巴卻搖上天,她知道季扶傾不會與她計較這種小事。
果然,季扶傾隻是冷冷地瞥她一眼,把一雙長腿往後收了收,繼續吃飯。
這時,有兩個人端著餐盤走過來,一胖一瘦。
胖子黎曉認識,是費子陽。瘦子,她沒什麼印象。可一見他胳膊上有紅袖章,就知道他也是紀檢部的人。
費子陽見了黎曉,驚得眉毛一抖:“怎麼是你?”
他把餐盤往桌上一擱,看著季扶傾,像是要討個說法:“季委,是你讓她坐這兒的?”
季扶傾略帶嘲諷地說:“是她自己非要坐過來的。”
言畢,意味深長地看了黎曉一眼,像是在說她厚臉皮。
“我怎麼不能在這兒了?”黎曉反問,“難道食堂被誰給承包了嗎?”
瘦子一聽,樂了,說:“你不知道食堂被承包了嗎?”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