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黑發的雜役, 卻有如此膽識,挑釁他?
黎天舜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反問道:“你們還沒結契就牽著手在門派內走, 是否有些不妥?”
禰在洲聞言, 一笑, 笑得很歡快,好像剛才的挑釁純粹是因不會說話,現在也一樣:“我和薑師姐意外結緣, 人人皆知, 簽個手算不得不妥。”
黎天舜臉色不大好了, 想到那一日兩人並排而跪、衣衫不整的情形。
若非他執意一起去看熱鬨, 還真不一定會鬨到人儘皆知的地步。
若非人儘皆知,他也好反悔。
正因人儘皆知, 他不好反悔, 隻能輾轉難眠,想儘辦法調節自己。
但今日再見薑遙,一腔熱血又湧了上來, 若是能說動薑遙, 若是能讓薑遙知道他的心意,薑遙主動要求繼續履行婚約, 豈不是更好?
黎天舜決定不予理會這雜役,隻看向薑遙, 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我……”
卻不料, 那個雜役又開口了:“我和師姐隻借過一下, 就不打擾兩位的……好事了。”
他似乎是頓了一下,不知道用什麼詞好,最後用了“好事”。
黎天舜臉色一變, 變得極為難看。
這才想起身邊還站著個紅顏,臉上還掛著淚水,亟待安慰。
他終於意識到禰在洲大概率是故意的,故意在薑遙麵前說他和彆的師妹有好事,讓薑遙死心!
這小子不一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好像根本不怕得罪他這個靈霄宗弟子似的,要知道寒月島掌門都對他禮待,蘭衡亦不願正麵和他對上,這小子卻有如此膽識?
但看看一旁美麗如仙子般的薑遙,又不奇怪了,若是能牽著薑遙的手來此地幽會,任何人都會有如此膽識!
且他一無所有,能得到薑遙,當然在所不惜。
寒月島掌門和蘭衡等人皆有所保留,但一個雜役卻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想到這裡,黎天舜又釋然了。
隻是一個不上道的煉氣期的雜役而已。
找個機會,把他殺了,再把薑遙要回來是一樣,隻是寒月島不太好下手,最好能把二人誆出島。
這樣他既能和薑遙培養感情,又不算反悔。
黎天舜想得入神,一旁甜美的寒月島女弟子一連喊了他兩聲,才回過神來。
因禰在洲早已拉著薑遙跑了。
黎天舜收回目光,忽然沒了興致安慰這女弟子,一心隻想著如何能把薑遙要回來。
……
自從出事後,薑遙許久未見蘭衡。
一見到自己的師尊,薑遙又激動又委屈,這種情緒全部包含在看到蘭衡那一刻,一聲柔而輕的“師尊”裡了。
禰在洲不由看了她一眼。可薑遙根本不看他了,好像眼睛裡隻有蘭衡似的。
薑遙的眼睛裡當然隻有蘭衡——被小師弟坑了一道之後,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蘭衡身上了。
因為隻有蘭衡對她一直很包容,就算她下山追殺黎天舜一事曝光,蘭衡也隻是訓斥了幾句,並未罰她什麼。這次她急迫地來找蘭衡,一是問結契的事情,二是還抱著點希望,想知道他師尊有沒有什麼高見,能避免讓她和一個雜役結契,又能讓黎天舜不再追究。
蘭衡見二人齊齊站在院子裡,忽然覺得有點刺眼。
“你隨我來。”他隻說了一句,就進到裡屋了。
薑遙立刻跟著要進去。
禰在洲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師姐。”
薑遙回頭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袖子拉了回來:“我師尊是喚我,你且等著吧!”
她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
禰在洲手中的淺紫色衣料一滑,滑走了。
他想笑一下,但笑容沒扯起來,嘴角就耷拉了下去,目光跟著冷了,眼神也變得冰涼涼,如同冷血動物,又好似被滿院的冰雪同化了。
薑遙一過去,蘭衡便隨手一劃,劃了一道結界。
將二人和禰在洲徹底分開。
蘭衡,從始至終,都沒把禰在洲放在眼裡,不曾與他說過一句話,也不曾給他多餘的眼神。
他並非看不起禰在洲,而是向來如此。
這種級彆的大能,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來去自如,離飛升僅一步之遙,對塵世間的人事已經淡了,所以眼中沒有任何人。
禰在洲倒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薑遙對蘭衡的依賴——對他冷冷的,動不動飛劍伺候;對蘭衡卻聽話又乖巧,還真是會看人下菜。
直到聽到蘭衡和薑遙說了什麼,禰在洲不由心中狂笑:蘭衡啊蘭衡,還以為她這個師尊有什麼秘密和囑咐要單獨告訴她,結果!
蘭衡,竟然想取代他,和薑遙結契!
他可是她的師尊!
挽蘅仙君竟然看上自己的弟子了!
……
顯然,薑遙也有些意外,不由問:“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對師尊的名聲有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