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走後,宋萬基坐在龍椅上長籲短歎,非常鬨心,說自己這個親爹當的實在失敗,連兒子都降不住。
司方正好言勸他:“皇上不必多想,太子殿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與太子妃感情又十分深厚,因此聽說太子妃受了委屈,心疼發脾氣都是正常的,他若不聞不問,那才叫不正常。”
宋萬基歎道:“他肯定在埋怨朕沒有替袖兒出頭,反倒利用袖兒處置了孟氏一族,又讓袖兒出謀劃策,說明孟皇後去勸降,他認為朕不該對袖兒耍心機。”
“那是因為太子殿下還年輕,不懂帝王之道,等他以後坐了江山,他自己就明白了。”司方正道。
“但願吧!”宋萬基道,“朕如此費儘心機,還不是為他鋪路嗎,希望他有一天會明白。”
“養兒方知父母恩,等太子殿下自己有了孩子,就會慢慢明白皇上的苦心了。”司方正繼續寬慰他。
宋萬基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太子的婚期是該提上日程了。”
另一邊,回侯府的路上,趙靖玉也正在馬車裡和定遠侯商量,說自己想早點和袖兒完婚,但現在東宮還沒建好,所以他想在侯府舉辦婚禮,等以後東宮建好了,他們再搬過去。
定遠侯驚得連連反對:“不行不行,皇上本來就在吃我的醋,認為你跟我比跟他親,你要在侯府娶親,我怕皇上會殺了我。”
趙靖玉撇嘴道:“那你把我養這麼大,不想親自為我操辦婚事嗎?”
定遠侯不禁紅了眼眶:“想啊,怎麼會不想,可皇上是你親爹,他沒能陪伴你長大,也想親自為你操辦婚事呢,再說了,你不是想讓袖兒風光嗎,嫁進皇宮肯定比嫁進侯府風光呀,對不對?”
趙靖玉想了想,隻得作罷,自己嘟噥道:“我就是等不及了。”
定遠侯頓時樂了,指著他哈哈大笑:“你小子,憋不住了吧!”
“……”趙靖玉翻了個白眼,“我的親爹,你能不能彆這麼粗俗?”
“義父,義父……”定遠侯忙更正道,“你要想讓我多活幾年,這稱呼可千萬彆叫錯了,還有,你的脾氣在皇上麵前也要收斂些,不能任性妄為,須知他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你爹,不能總挑戰他的權威,知道嗎?”
“我知道,我心裡有數。”趙靖玉滿不在乎道,“我就是不能讓人把袖兒當傻子耍。”
定遠侯:“……”
那就你這麼想,那麼聰明的姑娘,她若不是自願,誰能把她當傻子耍?
她不把彆人當傻子耍就阿彌陀佛了。
……
趙靖玉不住在宮裡,謝南嘉簡直一天都不想在宮裡待,用了兩天時間迅速和淑妃交接完了所有事務,迫不及待地出宮回了家。
在家裡休息了幾天後,她便張羅著讓盛青鸞認畫樓和綠柳做了義女,並舉行一個隆重的認親儀式,算是昭告天下,綠柳和畫樓從此以後就是武安大將軍家的小姐了。
因將軍府對外聲稱這是亡故的南嘉小姐的遺願,加上南嘉小姐生前確實對兩人情同姐妹,外人也都沒有多想,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對兩人一下子從丫鬟變成太子妃乃至未來皇後的表姐妹,表示深深的羨慕嫉妒。
但定遠侯府的人卻不這麼想,不少人已經敏銳地覺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認為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四姨娘就是其中之一。
有一天,謝南嘉來侯府串門時,四姨娘便把她請到清楓院,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慮。
“你讓將軍夫人認綠柳畫樓做義女,該不會想把她們兩個扶正吧?”柳姨娘開門見山地問道。
謝南嘉對這位昔日的夥伴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截了當地承認了她的猜測。
柳姨娘很不解,同時也很失望,問謝南嘉為什麼要對綠柳畫樓這麼另眼相待:“雖然她們是你表姐的丫鬟,也幫你做了不少事,可我也幫了你很多忙呀,當初還是我把你從莊子上帶回來的呢,要是沒有我,你也不會和鎮國公府相認,更不會有機會做太子妃,而且論資格,論能力,我也不比畫樓差,你為什麼就不考慮考慮我呢?”
謝南嘉實在不想傷她的心,不想提起她花樓頭牌的出身,隻能委婉地告訴她,因為畫樓的勤懇踏實,為人正直,綠柳精明潑辣,心思縝密,隻有她們兩個搭檔,侯府才能保持現在這種平和安定的局麵,大家才能相安無事穩穩當當地過日子,換作彆的任何人都不行。
“姨娘你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了,沒有人找你麻煩,不為雞毛蒜皮煩心,每月都能陪侯爺好幾回,四小姐對你也很孝敬,將來她嫁了人,生了孩子,時不時帶著孩子回來看你,與你共享天倫,這就夠了,人得知足,才能常樂。”
四姨娘聽了,覺得有道理,同時也明白自己的出身卑賤,就算沒有畫樓,也輪不到她,遂放下了心結,不再計較。
四姨娘這邊想通了,老太太那邊卻沒這麼容易想通,聽說謝南嘉來了府裡,也打發人叫她過去說話。
說來說去扯到畫樓綠柳身上,同樣問謝南嘉是不是有意讓兩人做正室。
謝南嘉把和柳姨娘說的話也和她說了一遍,又說畫樓綠柳管家這麼久,一沒過岔子,二沒假公濟私,三沒仗勢欺人,四沒諂媚惑主,而且世子也在綠柳的督促下走上了正道,官職一年提了兩階,就算是再從外麵娶兩位夫人回來,也難保能做到她們這麼好。
綠柳畫樓管家這一年多來,府裡是不是前所未有的安寧,萬事不讓老太太和侯爺操心,處處打點得妥妥當當,怎麼就當不起一個夫人的身份?
老太太若是嫌棄她們的身份,她們現在的身份也不低了,未來還會更高,再者來說,高門大戶的小姐就真的個個賢淑能乾嗎,想當初秦氏就是高門大戶的小姐,不一樣攪的合府不得安生嗎?
一番話下來說的老太太沒話說,但心裡又實在有些不甘,便私下又找來定遠侯和趙靖平,詢問他們父子的意見。
定遠侯這一年多來早就習慣了畫樓的服侍,加上畫樓確實踏實能乾,也不像其他姨娘那樣作妖,便說自己無所謂,袖兒雖然是太子妃,也是咱家的半個媳婦,不會害咱們的,就聽她的吧!
趙靖平更無所謂,說綠柳有旺夫命,扶正她自己沒意見。
老太太見兩個當事人都沒意見,也不想顯得自己太苛刻,況且去年一年府裡發生了那麼多丟臉的事,彆家的好姑娘也未必願意來做填房,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可了,但等到趙靖玉和謝南嘉成親後,兩個丫頭的身份水漲船高,再將她們扶正。
時間倏忽而過,轉眼便到了冬天,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程誌業突然回來了,據說還帶回一個姑娘,謝南嘉聽說了消息,迫不及待和趙靖玉一起去看,然而那姑娘卻不是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