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 晉江首發(1 / 2)

韓宏慶最終還是沒能對韓榆做什麼。

韓榆的不適不似作偽, 教他啞口無言,怒視一眼甩袖而去。

兄弟二人用完飯,結伴前往私塾。

因為韓宏慶的緣故, 韓榆比丁班大部分同窗到得都遲。

韓榆和席樂安沈華燦默契對視, 再一次排排坐, 放聲朗讀。

課室裡極為明顯地靜默了一瞬。

眾人麵麵相覷,不管是好勝心理還是從眾心理, 都紛紛掏出書本, 學著韓榆三人讀書。

韓榆嘖嘖感歎:“咱班的學習氛圍越來越好了,我們要更努力才是。”

兩個小夥伴深以為然,遂氣沉丹田, 抬高音量。

突然被比下去的其他人:“......”

期間羅先生過來拿昨日留下的課業,對此很是欣慰,對大家好一番誇讚。

待先生走後,所有人嘴角咧到耳朵根。

“我就說,學韓榆他們,一定能得到先生的另眼相待!”

......

第一節課, 依舊是練習八股文。

韓榆認認真真寫完, 原以為要上交,不料羅先生竟說:“兩人為一組,互相批閱。”

韓榆很快明白先生的意圖。

發現對方不足之處,並反省自身。

韓榆和席樂安互換文章,提筆在空白處留下自己的意見。

羅先生走到馮寧麵前:“你獨自一人,可要為師幫你批閱?”

馮寧因為同窗有人互批,而他連個同伴都沒有而暗自神傷,一聽先生的話,腦袋搖成撥浪鼓, 什麼負麵情緒都沒了。

“不必了先生!”

“那怎麼行。”羅先生指向他身後,“你跟韓榆、席樂安一起罷。”

馮寧差點汪地哭出聲。

這還不如讓先生批閱呢!

他可記得以前是怎麼欺負孤立沈華燦的,韓榆和席樂安跟沈華燦好得像是穿一條褲子,絕對會趁機給他難堪。

雖然他很羨慕韓榆兩次得了優秀,私底下以對方為榜樣,但麵子比天大,馮寧是萬萬不願意主動湊過去的。

奈何羅先生心意已決,又同韓榆二人說了,命馮寧過去。

馮寧無法,隻得苦哈哈地搬了凳子龜速上前。

韓榆隻看了開頭部分,聞言也不廢話,改為三人互換。

馮寧變扭極了,全程埋著頭,極力降低存在感,生怕韓榆和席樂安為沈華燦出氣。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非常用心地批閱了席樂安的文章。

到底是上過一次木板牆,馮寧私以為他跟席樂安的水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一邊酸,一邊在旁邊留下意見。

待批閱完畢,下課的鑼聲正好響起。

馮寧如釋重負,把宣紙往前推推:“韓榆你批好了沒?”

韓榆落下最後一筆,遞過去。

馮寧暗含期待地一瞧,一整個呆住了:“為、為什麼寫這麼多?”

席樂安跟馮寧不熟,又有小夥伴昔日之仇,盯著韓榆的八股文不吱聲,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來。

韓榆輕唔一聲,準備解答,卻被沈華燦搶了先。

“首先是起講部分......”

韓榆看了眼立在桌前的小夥伴,笑笑保持沉默。

馮寧也很驚訝,沈華燦會為自己答疑,扭捏了一瞬,還是強迫自己認真聽講。

沈華燦性子溫吞,說話也不緊不慢的,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漸漸地,韓榆和席樂安也聽得入了神。

“......差不多就是這樣,你自己回去再揣摩揣摩。”沈華燦說完,又轉向另一邊,“你們可要去茅房?”

韓榆、席樂安異口同聲:“去!”

手拉手去茅廁,是友情的最高境界。

韓榆把桌子簡單收拾了下,起身往外走。

走出兩步,身後傳來馮寧細如蚊蠅的聲音:“謝謝。”

沈華燦回頭一笑:“不必言謝。”

隨後不去看馮寧漲紅的臉,腳步輕快地跟上小夥伴的步伐。

在熟人麵前,席樂安還是很放得開的。

他鼓著臉,不滿地說:“燦哥兒你怎麼還搭理他?他那麼壞!”

韓榆也挺好奇。

他至今都記得沈華燦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其他人冷眼旁觀的畫麵。

即便助人為樂是美德。

沈華燦生出點嬰兒肥的臉上帶出輕笑:“昨天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向我道歉了。”

韓榆:“哦?”

席樂安:“竟有此事?”

沈華燦點頭:“隻是覺得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忘了同你們說。”

祖父自幼教導他寬厚待人,既已承認錯誤,沒必要揪著不放。

韓榆說了句公道話:“感覺他讀書用功了不少。”

休息時間,彆人都在瘋玩,韓榆幾次見他在座位上小聲讀書或練習八股文。

“之所以讀書,不就是為了有所進步,有所成就嗎?”沈華燦道。

席樂安附和:“是這個理。”

“況且我有你們兩個好友,是比馮寧道歉更好的事。”

韓榆和席樂安不約而同臉上一熱。

席樂安更是捂住臉:“哎呀燦哥兒你說什麼呢,我都不好意思了。”

說著撒腿就往前跑。

然他隻顧往前衝,埋首不看路,一頭紮到一位高個子同窗的身上。

搖晃兩下,摔個屁墩兒。

席樂安捂著屁股瓣,滿臉呆滯。

對麵的同窗也捂著胸口,一臉吃痛的表情。

韓榆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

沈華燦也忍俊不禁,發出低低的笑聲。

席樂安臉跟脖子紅得徹底,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還是韓榆看不下去,上前替他向同窗道歉。

那同窗是丙班的學生,認得韓榆是韓鬆的弟弟,倒也爽快接受了。

等人走後,席樂安哼哼唧唧:“臉都丟光了,容我哭一會兒。”

沈華燦逗他:“說好了要當鐵血好男兒的呢?”

席樂安哽了下,嘴硬道:“暫時不當,過會兒再當。”

這回韓榆又沒忍住,捧腹大笑。

沈華燦也是。

席樂安:QAQ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回到課室,羅先生捧著厚厚一遝試題出現。

羅先生將試題分發下去,揚聲道:“這是今年縣試的兩道四書題,下麵一節課諸位的主要任務就是它們。”

哀嚎聲此起彼伏。

有膽子大的,高聲喊道:“先生,這題目比我們以前寫過的還要難,萬一寫不出來怎麼辦?”

羅先生悠悠一笑,落在大家眼裡,好比惡魔大開殺戒前露出的笑容,唬得人一個激靈。

“無妨,若是都不會,為師會親自教導的。”

眾人:“......”

臨走前,羅先生又強調:“做題時不可交頭接耳,互相借鑒,為師會突擊檢查,若是發現有人不規矩......後果自負。”

半空的戒尺閃著森白的光,韓榆不敢想象,這東西落在身上會有多痛。

忙正襟危坐,著手破題。

實際上,一個時辰做兩道四書題過於緊迫。

饒是韓榆腦速快,也隻卡著點完成,連檢查都沒來得及。

羅先生提醒大家繳卷時,大家唉聲歎氣,顯然做得都不太理想。

午時,韓榆和小夥伴用過飯,去丙班找韓鬆。

“二哥可看過今年的縣試試題?”

韓鬆在替羅先生批閱課業,頭也不抬地答:“做過。”

韓榆就把自己的解題思路說一遍,問:“二哥以為,我這樣可是對的?”

韓鬆筆下微頓,中肯點評:“思路是對的,但仍有欠缺。”

“二哥~”

輕飄飄的語氣,上揚的尾音。

韓鬆都不必看,就知道韓榆又撒嬌了。

想想還是沒說什麼,轉而同韓榆探討起那兩道四書題。

兩刻鐘轉瞬即逝,丙班的學生陸續回來。

韓榆也不好意思再賴在這,留下一句“晚上再說”,就麻溜走人了。

祁高馳圍觀全程,嘖嘖感歎:“你對榆哥兒真是一百二十個耐心。”

身為好友,他如何不知韓鬆的學習進度,更知曉韓榆的那些問題對韓鬆而言有多淺顯。

饒是如此,韓鬆還是極儘詳細地為韓榆解答。

若是旁人,韓鬆必定一個冷眼掃去,用眼神將人逼退。

韓鬆麵色淡淡,惜字如金:“他是我弟弟。”

“也是。”祁高馳笑了聲,“榆哥兒要是我弟弟,我可能比你更慣著他。”

韓鬆眼底劃過思量。

他很慣著韓榆嗎?

不見得。

-

白天尚未完成的答疑環節,在晚上得以順利完成。

韓榆伸了個懶腰,暗戳戳把小白藏起來,打算再背一篇文章。

韓鬆解決了韓榆的問題,開始著手抄書。

這時,叩門聲響起。

“鬆哥兒可睡下了?”

是韓宏慶。

韓鬆過去開門:“還沒睡,三叔有什麼事?”

韓宏慶捋了捋頭發,端著長輩架子:“我去同窗家一趟,有點事要處理。”

韓鬆對韓宏慶的那些事不感興趣,無意深究:“三叔可是要留門?”

韓宏慶說是,就匆匆離開了。

韓鬆反手關上門,回到原處坐下。

天氣漸暖,蚊蟲也開始變多。

尤其院子裡長了些花草樹木,最容易招惹蚊蟲過來。

若是不想夜裡被咬醒,須得隨手關門,不得一刻鬆懈。

韓榆蹭韓鬆屋裡的油燈,將《孟子》中的一篇文章背得滾瓜爛熟,由韓鬆檢查過,就回去睡了。

一夜好眠。

翌日晨起,韓榆發現韓宏慶竟然徹夜未歸。

下意識看向灶台前忙活的韓鬆,韓榆糾結了一小下,還是問了:“二哥,你知道三叔每次大半夜回來,是去哪了?”

總不能每次都探討學問到深更半夜。

韓榆覺得怪怪的。

韓鬆用長木筷挑出麵條,慢條斯理道:“不知道。”

韓榆又看他一眼,沒再多問。

爬上小木凳,雙手捧著麵碗去枇杷樹下吃。

目光所及之處,是韓宏慶所在的東屋。

韓榆忽然想到什麼,吸溜一口麵問:“二哥,咱們分了家,是不是不能再住在這兒了?”

韓鬆放下筷子,修長的手指落在韓榆頭頂上。

微微使力,把東張西望的腦袋轉回來。

“專心吃飯,彆想太多。”韓鬆輕描淡寫道,“這院子是分家前租的,年底才需要再交錢,到時候再另尋住處。”

韓榆想也是,租房子的錢是由公中所出,有二房的一份。

如此,便心安理得了。

......

幾日後,韓榆天不亮就被隔壁的雞鳴聲吵醒。

雖然還困,卻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了,索性起身。

打著哈欠一晃三搖地走出門,發現韓鬆著一身灰色短打,像是在......練武?

一陣風吹來,韓榆眼底的惺忪睡意統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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