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霽真甚至卷著披風和被子翻了個身。
“來真的?”
賀思珩喊了三四遍,忽然逗他:“烤苞穀的出攤了!”
薛霽真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轉了轉,接著,小扇子似的睫毛也跟著抖了抖,他終於恢複了一點力氣,用一隻手撐著坐起來——
“真的嗎?彆騙我,我要兩個,烤焦一點更好。”
“烤苞穀沒有,你再睡下去,烤小乳豬可以有。”
聽到這句調侃,薛霽真才擁著被子和披風徹底坐直,他看向郭令芳,滿眼怨念:“我累了休息一晚倒算了,我們雪美今天來來回回跑了二十多趟,中途就吃了一兜乾草,馬場那邊不給她補點好吃的嗎?”
拍完了的郭導好說話:“補補補,什麼都行!”
就是這場戲後,賀思珩覺得他和薛霽真的“感情”也跟著回來了:
也許是戲份劇情推進到這,李稚也終於在真正意義上和六王統一了戰線,成了並肩作戰的姐夫和小舅子組合;也許是兩個人都在向前看,看清了葉公子這個人不值得成為一段新關係的阻礙。
總而言之,薛霽真願意和賀老師好好打招呼了。
當天後半夜收工下戲,阿kar和賀思珩說:“半個小時前,小真點讚了你今天下午發的照片!算了,他隻是點讚了,也不用回複了。”
這是明確的“破冰”跡象,阿kar很激動!
但賀思珩有那麼一瞬間無語:“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你小子,在教我做事?
阿kar理所當然地道:“本來嘛~”
他和缸子關係好,平時八卦也沒少聊。
阿kar從前分不清港圈和內地娛樂圈一些具體的規則,但現在他懂很多了,像這種互動,但凡薛霽真轉發了,或者評論了,賀思珩再去回複都會好一些。可單單一個讚,能怎麼回呢?怎麼回都顯得……顯得不合適。
就好像賀思珩有多著急似的,明明他的咖位更大啊!
“好吧,下午等戲那會兒大家都在,其他人已經在評論區誇過你了,也許是小真不知道怎麼誇了吧。”
賀思珩:……
“如果你現在沒事兒做,就去後勤組那問問還有沒有蘋果,要汁水多、脆甜脆甜的,不要粉質果肉的。”
阿kar明知故問:“你要吃嗎?”
“再問扣獎金。”
哪怕有了扣獎金的威脅,阿kar還是要說出那句話——
“可雪美最近都和黑仔玩,還願意讓她吃整個蘋果。”
“扣500!”
*
直到臘八節那天,劇組專門放了半天假。
郭令芳和康師民聯合請客,在鎮上包了個還算過得去的酒樓,熱熱鬨鬨開了四五桌席麵,考慮到劇組演職人員的南北方差異,過節的特色吃食也都準備到位。
薛霽真一邊坐著汪裕,另一邊是柳毅,他們都喝了酒。
而喝了酒的人,身上難免有些酒氣。
這是薛霽真難以忍受的氣味,儘管他自己也喝了點。
又等了會兒,看席上吃得差不多,聊天的都嗨了、喝酒的微醺了,也是時候撤退。薛霽真剛想打電話喊樓下的缸子一起走,就在樓梯口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有男有女,穿得不太厚實,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
剛想走上前問呢,阿kar已經攔住:“怎麼混進來的!”
緊接著,一樓也有工作人員猛地驚醒,警惕地上來阻止這些私生,幾個人擠在不算寬敞的過道裡,一邊賴著不肯走,還有人想要趁機多拍點照片。
薛霽真喝了兩碗米酒,正是腦子發懵的時候,後頭忽然有人掀起他的帽子、兜頭罩下來。
眼前倏然一黑,接著整個人被攬著肩膀轉過來。
“傻不傻啊,什麼都要看個熱鬨?”
薛霽真遲鈍地扶了扶帽子:“啊?”
“是跟拍的私生,你還想湊上去打招呼?”賀思珩給他倒了杯熱水,熱度透過紙杯傳到薛霽真手上,他緩了緩,腦子稍微轉過來了。
“噢,謝謝賀老師。”
缸子兩步作三步跨上來,給他拿了口罩:“走吧。”
阿kar從窗戶看像樓下門口的停車坪,轉頭對自己的老板道:“向副導開車帶他們走的。私生的事情應該是康導助理在處理。”
賀思珩點點頭:“讓人在酒店再排查一遍吧。”
“噢,那今晚這事要不要收個尾?”
……
收尾?
賀思珩略怪異地看了眼阿kar:“拍到誰醉酒的醜態了嗎?還是拍到誰隨地丟煙頭?又或者誰和誰抱頭狂甩舌頭?什麼都沒有,你錢多到沒處花了?”
阿kar一噎,暗地吐槽:你自己討厭小報狗仔的嘛!
*
康導那邊怎麼處理的私生,薛霽真當晚沒細問,一直到第二天各種頭版出來,他才知道:被兩碗米酒灌到恍惚的自己,在彆人的鏡頭有多傻。
“人家也沒拍什麼特彆……特彆負麵的東西。”
“他們堅持掏出學生證,證明自己不是狗仔。”
缸子聽了康導助理的解釋也無語:“誰知道他們的學生證是不是假的,還是借的彆人的?就算是真的,拍都拍了,起碼給修修圖吧?我們小真昨天下了戲是一點兒造型沒來得及做,洗了澡吹乾頭發就出來了,衣服也是品牌方寄來的,這倆耳朵平時看著怪可愛的,要不是後麵站著個賀老師,他何至於被襯托的像個小學雞?”
但和缸子擔憂相反的是,網友們的評價很溫和,甚至稱得上是縱容、溺愛——
“你們D市的米酒到底多厲害啊,我寶兩碗就倒?”
“這是什麼?垂耳兔兔,捏一下,嘿嘿!”
“焯了,你們這群弔人連XXL碼同款也不放過?”
“我倒要看看接下來誰會穿著同款出現在大街上!”
“誰懂啊?這種帶點顆粒感的高糊照好可愛好有氛圍~”
“那是誰的手啊,快把我寶腦袋罩住了!”
“是HSH的手,笑死,他一定很想玩小真的帽子嘞。”
一張私生高糊路透,使得將近五位數的同款外套一夜之間一掃而光,無論什麼尺碼都處於缺貨狀態,薛霽真懵懂頂著帽子、兩眼茫然看鏡頭的照片更是趁著熱度風靡在頭像圈。
誰看了不說一句恐怖?
更搞得的是,死不承認自己是私生、美美恰了一波流量的私生本人,已經忘記了劇組的教育和警告,甚至大放闕詞:【XXX品牌方應該給我打廣告費。】
但這些已經輪不到薛霽真去操心了。
伍勖洋、才華哥結束了期末考試,已經連夜趕來D市!
“哥哥——”
“小真——”
見麵那天下午,兄弟兩人抱頭痛哭!
缸子和才華哥在一旁咯咯大笑:“好幼稚噢。”
不得不說,伍勖洋一來,薛霽真就有了底氣,他會很開心地看到哥哥在片場等自己下班,尤其是天氣稍微好轉,烤苞穀的攤兒又擺出來後,伍勖洋一定會買一個揣兜裡,等大家都回去卸妝換衣服了,才悄悄拿出來逗薛霽真開心:“看,這是什麼?”
然後薛霽真就會瞬間滿血:“哇,好耶!”
他雖然很喜歡吃,且吃不膩,但仍然願意把一個烤苞穀分成兩半,給伍勖洋吃另一半。
缸子並不嫉妒:“因為我吃膩了。”
才華哥幽怨地表示:“我路上吃了一個了。”
有次收工柳毅也在,他羨慕又彆扭地跟薛霽真說:“你哥哥一來,你就不理我了。”
小薛同學連忙哄他:“哎呀,哪有!”
其實柳毅也隻是逗他一下而已。
真正覺得有“危機感”的是阿kar。
從前收工下戲,薛霽真還會去賀思珩房車裡和他對對詞,商量一下明天拍戲的小細節,偶爾天氣足夠好,還會騎著馬去馬場外麵晃悠了兩圈。可現在收工,一會兒沒盯住,薛霽真就跑沒影了。
“算了,人家是哥哥,你是老師。”
賀思珩心情複雜:“我又沒有和誰比。”
阿kar聳聳肩:“本來想著,劇組有這麼多年輕人,你總能交到一兩個關係還過得去的朋友,結果要麼怕你像老鼠怕貓,要麼有這個哥、那個哥的,一周七天能給老板你輪三天不錯了。回頭賀先生問起來,我隻能說:老板說他不需要什麼朋友。”
“阿kar你最近話很多。”
“無所謂,老板你可以再扣500。”
反正年底回港,賀先生會給我發年終獎。
正說著話呢,他倆看到車窗外經過四個年輕人的身影:
走在前麵的是薛霽真和他哥哥,不對,準確說是一個人走、另外一個人趴在人家背上,後頭慢悠悠的跟著缸子和他另一個兄弟……
“外頭路很難走嗎?”
阿kar下意識地回道:“不知道啊!”
等他餘光掃到老板的臉色,又多此一舉地補充:“也許吧,小真這幾天的戲份很吃重,累得不想走路讓哥哥背一背有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