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旁邊,還有兩個服侍的小廝。
笑聲呢,就是這兩個小廝發出來的。
她又看自家的阿弟,她這個角度,恰好是能夠看到連竹心白淨的麵龐上,笑意叢叢,坐在連竹心對麵那個人,背對著她。
這兩人似乎交談得十分投緣,那背對著她的人,說一句,連竹心就伏案在紙上書寫什麼。
這二人,一人說,一人以筆墨代言語,竟然交談得十分愉快,還把身旁兩個小廝逗笑。
連鳳丫垂了垂首……那就是場麵真的很愉快了。
“竹心。”她站在圓拱門那邊,爬山虎順著圓拱門爬了一片,鬱鬱蔥蔥的,幾縷枝條垂落,恰好垂在她的耳側,
清淺的女音,似乎打破了這份愉快,但於那廊下席地而坐的兩人而言,卻似乎並非如此,
連竹心以為自己聽錯了,順著聲音,抬頭看了去,黑色的瞳子瞬間晶燦無比,“啊!”
他“刷”一下站起,一隻手因為高興,下意識地抓住了對麵的人,
連鳳丫彎著唇,在那一片綠意中,鵝黃的襦裙,讓她這個人,添了絲色彩。
風一吹,發淩亂,她伸手挽起鬢角不聽話的亂發,勾著它,挽到耳後彆住,鵝黃素雅的女子,沒有過多的雜色,乾淨素淡,黑發簡單的綰著,一支再尋常不過的玉簪子,隨意的簪在發上,再沒有過多的裝飾了。
少見的抹了淡色的口脂。
她站在那處,彎唇輕笑。
遠遠的看去,也勝似名畫。
連竹心拉著那旁邊人的袖子,眼亮如星辰,旁邊的小廝這時候充當了他的嘴:
“鳳淮縣主,竹心少爺說,旁邊這位,是他的好友。”
那人始終背對著她,連鳳丫順著那指引看去,那背影終於動了動,轉身時,風從兩人中間吹拂而過。
她的發,又被吹起,淩亂,遮了眼,這回,卻沒有再伸手去挽住這不聽話的發絲,隻任由這發絲隨風吹拂,
——是他!
連竹心已經幾步走過來,一把伸手牽住了連鳳丫的手,“啊!”
她知道,他是高興極了,才會如此。
任由這小家夥牽著自己往廊下去。
連鳳丫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人。
旁邊竹心以筆墨代之,一旁小廝傳話,說的一堆這位公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博學多藝,人又是怎樣怎樣不落俗套,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連鳳丫看著自家弟弟臉上興奮的勁兒,她臉色變得十分怪異,再看看一旁那位她阿弟口中“清風明月”的公子……所以,他倆就這麼成了“至交好友”???
竹心伏案,書:阿姐,這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有小廝傳話,連鳳丫聽著這話,眼神一動,落在那男人身上的眼神,絲毫不掩狐疑。
蕭瑾見之,薄唇微動,輕笑一聲,風吹而動,他手指朝半空裡,隨意一伸,一夾,又收回,一切的動作,快如閃電,
那修長好看的兩指之間,已經穩穩地夾住了被風吹落隨風漂浮半空中的一片落葉。
指間一擲,那片落葉便瞬間變成利器一般,“唰——”的一下子,劃破空氣,深深插埋進了連鳳丫身前兩寸餘的地麵土壤中。
此情,此景!
連鳳丫倏然眯眼,眼神緊緊地盯著那地麵上的那片落葉。
再次抬起頭:“那日東華門前飛來一葉,救了我阿弟一命的是你。”
吳玉對竹心下殺手那一次,江老頭兒的動作夠快,但還是錯估了吳玉殺人之心,吳玉又是臨時起意,要是沒有那突然飛來的一葉,竹心那日就不是隻是受了一些可有可無的皮外傷而已了。
陳述句,非問句。
眼前這個,就是事實,她已經,信了。
連竹心在一旁,連連點頭,又雙眼燦如星辰地對著她阿姐,那模樣看著是真的遇到知己般高興,
眼前這二人,說是知己,倒像是叔侄。
年歲差了有一輪吧,
“我替舍弟多謝公子相救之恩。”她一禮。
禮卻沒有成,一隻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手臂。
一道磁沉的嗓音,在腦頂響起:
“謝就不必,我與令弟投緣。救命的恩情,抵這知己好友的情義,不足為道。”蕭瑾唇角一勾,話鋒陡然一轉,
“不過,我與縣主之間,似乎也很投緣。”
意有所指!
連鳳丫心中無來由一惱,狗屁的投緣!
“不投緣不投緣。”連鳳丫裝傻充楞,笑著打哈哈。
蕭瑾鳳眼眯了起來,以隻有他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在她耳畔,頗為耍流氓地道:
“那種事情,縣主確定,你我二人,要在令弟麵前掰扯清楚麼?”
轟——
連鳳丫血液逆流衝頂,麵紅耳赤,連脖子都通紅……不是羞澀,是怒!
她抬眼,眼中夾帶怒火,此刻,她那雙向來平靜無波的眼,因這怒火,燦亮得驚人!
好美……蕭瑾唇角笑意更深。
黑眸獵取一般,緊緊膠著著麵前這張生機澎湃的臉,修長的脖頸,微微低下一些:
“縣主可想好了?”
她咬牙,掃一眼身側阿弟臉上越來越狐疑的神色,在她和這人身上來回看,連鳳丫一咬牙,眼中怒火讓她的眸子更是亮得驚人:
“為表救命之恩,我請公子喝茶!”
她咬牙切齒道,一雙眼,怒瞪對方。
蕭瑾揚唇一笑:“好。”春風明媚,心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