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固然用心良苦,朕理會得。
但太子往朕禦書房裡塞眼線,太子是何意?”
一旁,李公公心都提起來了。
“兒臣逾越,願受罰。”他垂眸,一叩首:“但不怪兒臣,禦書房重地,父皇自己的人手不加以管教,今日是兒臣,換做他人,父皇,又該當如何?”
老皇帝漲紅了臉……瞧瞧,瞧瞧這個態度!
不過正也因為他這個冰塊臉兒子,坦蕩磊落,換一個兒子,他已經雷霆怒火。
今日這件事情,顯然太子一開始便沒有打算瞞著他,否則,他這個兒子的手段,能做到滴水不漏,根本不會讓自己猜到這個兒子身上。
顯然這錯漏百出,是故意為之。
不過這也確實表明了太子無二心……但,太子提醒了他一句話,他這禦書房是要整頓一番了,
不,不隻禦書房,他身邊都要整頓一番了。
老皇帝看著他這兒子,小時候就是個冰塊臉,長大了更是難以招架。
說他一板一眼,卻又知變通,說他知變通,卻又恪守本分。
“我兒既已看過這份奏折,說說你是如何想的?”一句話繞過,李公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這是不打算追究了?
桌前太子沉思道:
“兒臣以為,此上所言,大為可行。
但也隻是魏成玄一麵之詞,若真實施起來,此間許多難處,具體細碎事情,還需要親自見到魏成玄,當麵詢問清楚,那時才有初論。
初論若定下,再有朝堂上下商討此事。
由水利局測繪地形圖。”
老皇帝聽著滿意點頭,又忽然道:
“說起地形圖,魏成玄奏折之中附上的一疊圖紙,倒是有趣,這魏成玄,果然是個人才。”
“為今關鍵,就是見到魏成玄。見到魏成玄之前,此事需保守秘密。”怕的是,一旦這件事情露出風聲,就有人要取魏成玄性命了。
顯然,太子爺所想所慮,正是當今天子所擔憂的。
思慮再三,忽站起,老皇帝喝道:
“傳朕諭旨,朕思太傅聞枯榮甚深,欲與老太傅共飲敘師徒之情,三日後,朕禦駕親臨淮安,親見帝師呈情。”
一語落,朝堂震蕩。
果不其然
上至一品大員,下至五品朝官,跪地覲見,阻擾不斷。
無奈當今聖上,絕非讓人拿捏的木偶皇帝,他帝王之才,雄才偉略,經緯絕倫,大慶朝堂,主強臣弱。
再者,太傅聞枯榮,是當朝天子,還是太子之時,封三公太傅,至如今,帝師聞枯榮,三公太傅依舊,天子不曾去其三公之位。
可見,一來是聞老太傅才高德深,二來也說明,當今聖上對他確實出了君臣之義,還有孺慕之情。
論眾朝臣跪地求見,苦口婆心,依舊改不了當今聖上的決定。
無奈臣弱主強,眾人一番作態之後,隻得加緊安排三日後天子行程。
三日後
太子請隨天子左右,同往淮安。
禦林軍守帝都皇城不變,黑甲衛隨行。
太子隨行,原不該如此,皇宮之內,當有坐鎮之人。
天子下淮安,太子當坐鎮宮內,穩住朝堂內外人心。
太子力排眾議,欲以身護天子左右,護其安危,又思聞太傅之深,願同往淮安,親見三公太傅,聞枯榮。
“念其太子對老太傅孺慕之情,朕,許了。”
這一番下來,滿朝文武再次震驚!
這對天家父子,果然心大,雙雙離開皇宮,出京都城,下淮安,就不怕,不怕……
二日朝堂之上,眾人聽聞這消息時,麵麵相覷,沒有人敢說出那句話——這對父子就不怕有人趁當朝天子和太子均不在皇宮時,造反嗎?
聖旨下,天子下淮安期間,朝堂事物由左右丞相二人共同管理,文武百官協同配合,太後垂簾監國。
啟程前一日夜
一道密信交到當今聖上手中,一手舉著信,一手搓著瑩白的鹽粒,老皇帝眼底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 “小李子,看來這趟淮安,的確是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