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少將多日不見蕭楠,一見到蕭楠就甩臉子,沒好聲氣道:“你是不是把我給賣了?”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快。不過我不是賣你,隻是迫不得已要找一條出路。”蕭楠自顧自的在冬少將的書房裡找了個位置坐下,現在他來這裡一點都不拘束了。
怎麼說他也是和冬少將有過命的交情的——兩個人都一起死過一次了。
冬少將聞言氣的重重的拍了一下書桌,大罵道:“你就可勁兒坑我吧!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死都死過了,還怕什麼,你看我都看開了。”蕭楠抵賴道。
冬少將氣的背著手在屋子裡踱步,走了兩圈之後,他道:“若不是你,換了個人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他!”
“這普天之下,隻怕也沒有人比我更能拉你一把了。”蕭楠笑道,“我早已跟你說過,我們身為試驗品的命運依舊沒有改變,大帥和大老爺,甚至暗燈,不過是把我們都困在此處。無論我怎麼怎麼折騰,做了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隻要我們和伏羲接觸過死而複生這件事存在,我們就還會被他們拿來去獻祭給所謂的‘實驗’。
我們在那些人眼裡早已失去了人權,不能算人。即使如此,姚二做亂與否,你參與與否,又有什麼區彆呢?你看大帥把他的主力都撤離了蕭城開赴西北就知道了。
我猜,恐怕整個蕭城的所有人命,可能都會被他們一次耗儘,玩個大的。
即是如此,不如陪陪姚二玩一把。姚二把蕭城搞得越亂,我們越有機會趁亂突圍,不是麼?
你我都知道,大帥和大老爺的王牌,不僅僅是那些草包軍閥軍這麼簡單。”
冬少將隻是背著手背對著他,過了很久才道:“我總是聽你的,簡直像是著了魔。而每信你一次,下一次好像又無所退路,隻能一路被你牽著鼻子走。”
“你是軍人,你的歸宿不該是這種蠅營狗苟的算計之局。”蕭楠道,“所以這些讓人頭大的事情交給我不是正好麼?”
冬少將冷哼一聲道:“倒還不如拚死一搏,死在戰場上,也算我得償所願。”
“你的戰場不該是對著中國人打。日寇早已對中華虎視眈眈,將來必有一場死鬥——你既然決意獻身沙場,便留著你的有用之身,做自古以來軍人真正該做的事情。”蕭楠道。
“自古以來,軍人該做什麼?”冬少將微微側過頭問道。
“保家衛國,抗擊侵略,方為軍人的大忠義。”蕭楠道,“你若是選擇了這條鐵血道路,我便助你成全軍魂!”
冬少將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麵道:“我冬生這輩子,自詡身經百戰,然而我打的仗,沒有一場是出於我心甘情願。如若像你所說,我能真正儘到一個軍人的忠義,卻也死而無憾。
那種占山為王的軍閥日子,從來不是我看得上的。
我不指望如同嶽武穆那樣千古傳頌,隻求問心無愧,傾力一戰!”
蕭楠站起來,慢慢踱步來到他的身邊,一隻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
隻是這一拍,他的眼前忽然浮現了種種幻影,便如同伏羲讓他在凝視苗楓時能看到娥皇的殘像般,好似某一刹那間能夠連通伏羲的萬古“視野”,看到古往今來。
在他眼前浮現的,竟然是一張張散落的報紙,上麵刊登著二十多年後的日期,頭版頭條就是一封訃告,標題赫然印著:
“冬生將軍率軍苦戰日寇,壯烈殉國,英魂千古!”
這使得蕭楠不由得後退半步,手也鬆開了。
“冬生!這真是你選的道路?”他怔怔道。
“便是我選的,我絕不後悔。”冬少將蹙眉道,“你怎麼了?”
原來如此。冬生和其他人不同。就算他不死在蕭城這些人的算計下,他也注定戰死沙場!
因為是伏羲許他的!
對他來說最榮光的歸宿!
已經……
沒必要為他改命!
他這樣的性格,濁世格格不入,他屬於的地方隻有烽火戰場!
讓他如同自己為其他人謀劃的那樣,遠離國土遊走他鄉,毫無意義!
蕭楠隻得抱起拳,向他鄭重的行禮道:“冬少將,請你再一次信我,讓我兌現對你的承諾。終有一日,你之軍魂,流芳百世!”
“我信你很多次了,再信一次,吃虧了也無所謂了。”冬少將嗤笑一聲道,說罷一把重重的拍上他的肩膀,作為對他方才動作的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