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彌漫著一股腥臭味，而原本隻是鬆鬆垂在畢方身側的手，現在卻被隨意拋棄在地上。
陸瑤瑤麵色如常地踩過地上化作羽翼的手，語調和剛剛一模一樣：“是誰指使你殺我宮寒山族人的？”
畢方終於害怕了，他縮在椅子中，眼角劇烈抽搐，語氣十分不自然：“是、是大梁國國師！當年我被人族一個術士抓住，後來那個術士要死了，而我也就被轉送到大梁國的方士手裡。”
陸瑤瑤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不是特彆驚奇。在一百多年前，大梁國十分重視可以殺妖禦鬼的術士，還專門設置了品階超然的方士一職，特地授予肯加入朝廷的厲害的術士。可以說，大梁朝廷能統治這百鬼夜行的大陸，除了前代皇帝本身英明，功勞主要出在這套討好術士們的製度上。那時候，方士是大陸上最尊貴的職位，而有彆於屬於朝廷的方士，遊於鄉野的術士發展前景也十分好，可以說，那是人族的鼎盛時期。
“可是大陸上流傳的消息都是你這老怪物已經封印甚至是死了，你又怎麼會突然出世？”
畢方眼神有些複雜，說不出來是怨恨還是嘲弄：“我們這些異族，可都是朝廷的寶貝呢。那些方士的地位越來越高，在百姓間的名望甚至超過了朝廷，皇帝眼裡還能容得下這些僭越的家夥嗎？於是朝廷異想天開，竟然希望控製我們這些妖，為朝廷所用！”
陸瑤瑤小小地吃驚了一下，但是她馬上回想起，那段屬於人族的鼎盛時期，其實也是有許多出名的大妖的，而畢方，正是其中之一。回想起來，畢方的實力遠不該如此，他應該是被削弱了實力，在長久的囚禁歲月中損耗了大量妖力或者被朝廷的試驗所傷。
“確實是異想天開，區區人族竟然想掌控妖族，真是可笑。”
陸瑤瑤的話讓畢方有些意外，他不由多看了陸瑤瑤兩眼，眼中也多了幾分欣賞。身為上個時代的大妖，畢方本身就是有一股傲氣的，他發現現在的妖族雖然猖狂，但是平均實力遠沒有以前高。他雖然被削弱了實力，可能還打不過這些後輩，可是曾經的強大實力和尊貴血統賦予畢方的傲氣卻始終不會被磨滅。畢方或許害怕死亡，可是這種大妖對人類都有一種天生的蔑視。在畢方看來，小小的人類竟然懷揣著這樣的想法，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陸瑤瑤無意討好畢方，隻是人類確實會做出種種讓人意外的事情。一方麵，他們崇敬著神靈，可是又對弑神者的強大實力狂熱無比。彆說是異族，哪怕是人類對待自己的同胞的態度，也一樣令人疑惑。當你過分弱小，會有人聞風而來進而壓榨你；當你過分強大，有人會害怕、恐懼甚至想滅了你。可能隻有和他們保持著一樣的實力，讓他們誤信自己能超越你，你才算擁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安全。
畢方所知的秘密遠不止如此，陸瑤瑤覺得自己還可以深入挖掘一下：“那你有沒有和國師打過交道？”
方士中最強大的人就可以成為大梁國的國師，享有僅次於皇帝的地位。而這一屆國師上位之後，國師沒有再重用手下的方士，反倒收了不少名為徒弟實則為爪牙的弟子，方士的存在感越來越弱，曾經的方士之首與方士這個集體已經逐漸疏離甚至脫節了。當然，在大梁皇帝有意抑製方士們之後，方士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人人豔羨的職位了。
“沒有。”出乎陸瑤瑤意料，畢方竟然否認了：“朝廷的研究終究沒有成功，後來有人將我們放出來，條件就是去宮寒山大鬨一場。”
最重要的一環原來在這裡——不夜城和國師合作，於是被朝廷關押的老妖怪們幫助不夜城滅了宮家，而不夜城則在其他地方支持國師，可是到底是哪些方麵呢？想到初見夜不傷時夜不傷布置的大陣難道是國師修煉了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