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蕭嘉年不知道方臨出了什麼事,帶他去了上次坐的位置,替他調了杯酒,原本想跟方臨聊會天,不過被客人叫走了。

他待了一會兒,剛想起身離開時,一個人影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方臨整個人啞火了,頓了頓才開口:“段總。”

段長珂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方臨這幾天都刻意沒聯係他,而段長珂好像想給他點空間,除了打過兩次電話確認真的不需要幫忙後,就再沒有問過。因此方臨其實有點心虛,但忽然一下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在段長珂並沒有逼他,沒怎麼問他問題。

台上的歌手又換了一個,段長珂沒有叫酒,兩人之間維持了一段很長的沉默。

方臨也不是沒有問題想問他。

比如為什麼外婆出事,他比自己還要先知道,比如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細心,比如現在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

他一個問題都問不出。

方臨這些天不可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最後卻依舊選擇做一個縮回殼子裡的烏龜不去麵對,仿佛隻要自己不主動觸碰這件事,就不會被反複提醒,自己對他的喜歡。

他還是喜歡段長珂的,方臨想。

但如果一切跟之前一樣不會改變的話,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可段長珂不知道。

什麼也不知道。

方臨喉頭忽然變得乾澀難過,原來這幾天他自以為的冷靜好轉全是假象,在看見段長珂這一刻開始瓦解,最後輕易地分崩離析。

他看著湛藍色的酒液,怕下一秒自己的表情就要暴露,沒敢仰起頭,對段長珂說。

“你先回去吧。”

段長珂沒有對這句話立刻回應,隻是淡淡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可光是這樣就可以擊垮他了。

方臨手指摩挲著杯壁,段長珂的聲音像一句咒語,提醒自己其實沒有走出去,讓自己不得不麵對這樣的事實。

可是……

他好累啊。

“段總。”方臨終於看著段長珂,但純黑的眸子是空洞的,從那天以後這裡一點神采也沒有,“你走吧。”

不要管我了,也不要給我希望了。

他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在段長珂訝異的眼神裡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烈度很高,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燒得喉嚨灼痛,再混著比此刻灼痛更甚的悲傷帶到胃裡。

段長珂朝他伸出手,可能是想安慰他。

但他那天被段長珂抱得太久了。

久到他甚至想催眠自己,沒有發生那件事,外婆還會跟他笑,對他說話,驕傲地想要所有人宣布她的孫子混出頭了,是個大明星了。

但是沒有用。段長珂的懷抱越暖,他就越發難過。

他以為重生以後就是新生活了,他能擁有想要的一切,追求想要追求的人……

方臨側著身子躲了一下,避開了段長珂的觸碰。

“對不起。我……”他的嗓子有些啞,估計是剛才那口酒喝得太猛太急,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先走吧。”

“方臨。”段長珂叫他的名字。

他的手沒有收回去,還懸在半空中,他們所在的位置太暗,方臨看不清,也不願仔細看段長珂的眼睛。

方臨站起身來。他隻看著段長珂的手。

想抓住它,與它十指交纏,讓它擁住自己,或者擦乾自己的眼淚。

方臨隻感覺從胃裡湧出一股反胃感,劇烈的痛苦卻讓他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段長珂。”他沒有再叫敬稱,依舊與他對視著,一字一句地說,“你走吧。”

隻要你也走了,我就真的什麼也不怕失去了。

他定定地看著段長珂,說:“好嗎?”

-

段長珂真的離開了。

方臨呆坐在位置上,心裡有種自虐的快感。

他觀察著四周,這是他最熟悉的酒吧,當時就是靠著蕭嘉年出手闊綽給的工資,他才能把老人接到最好的醫院住。

後來也一樣,靠著段長珂幫助才打開了完全不同的新人生。

他好像一直在攀附彆人。

台上的歌手今天的任務已經唱完,對大家打了個招呼後下台告彆。

方臨看著空無一人的台麵,忽然邁步,走了過去。

蕭嘉年也看到他了,怔了怔,去給他調音,還拿了他曾經用的那把吉他來。

方臨接過來,撥了一把弦,手握著話筒,慢慢貼近嘴唇。

“all my bags are packed i‘m ready to go

i’m standing here outside your door

i hate to wake you up to say goodbye.”

他現在聲音估計不怎麼好聽,臉上的表情也不一定憂傷。

台下有人開始起哄,但都沒有打擾他。

他並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認出了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這些過去被其他人知道。

反正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他唱得很輕,但蕭嘉年酒吧的印象設施很好,條件有限,他沒有戴耳返,聽到了回蕩在這一隅空間的自己的聲音。

也許是悲傷的,不過聽不出什麼更咽的味道。

從老人的手在自己麵前變得冰冷那一刻開始,直到現在,他連哭也哭不出來。

“already i‘m so lonesome i could die……”

不可避免的,他回想起一些事情。

他其實剛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唱,可到了現在,他才想起來,自己重生跟段長珂遇見的那一天,他就在酒店的大堂裡聽過這首歌。

現在想想,可能也是一種神奇的注定。

方臨看著地上不甚明亮的燈光,眼皮撐到發酸也沒有眨一下。

他不敢往下看,也不敢閉上眼。

怕往下看台下找不到想見的人,怕閉上眼腦海裡就全部是對方的聲音。

是他自己讓段長珂走的,現在又難過得想吐。

方臨覺得自己明明沒有哭,但視線卻變得模糊了。

原本這一切都應該離他而去,可是自己偏偏遇到了段長珂。

他撥了一把弦,唱到副歌時,把話筒籠在手中。

段長珂很早以前說過想聽,不過現在也隻能自己解悶似的唱一唱了。

“so kiss me and □□ile for me”

“tell me that you’ll wait for me”

“hold me like you‘ll never let me go”

他當然有話沒說完。

他不想乘著蒸汽機離開,也不想叫段長珂走。

“i hate to go.”

這首歌很短,一般酒吧的駐唱歌手會跟台下的人互動,會順著正前方的台階下去,但方臨記得還有一個通往後台的樓梯,方便那些隻想唱歌不想互動的人們安靜離開。

他朝台下鞠了一躬,誰也沒看,就抱著吉他掀開往後台準備室的簾子,正要往裡走——

一隻手忽然伸出來拽住了他,方臨沒能反應過來,被對方抓著一起摔進一旁的休息室裡。

“砰!”吉他連帶他自己一起撞到了牆上。

屋裡沒開燈,方臨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剛要出聲,一個人影壓了上來,他的嘴唇忽然就被堵住了——

“唔……”這個人的氣息太熟悉,方臨渾身一顫,連反抗的打算都沒了,隻順從地任由對方吻住自己。

像是怕他跑了,對方從來沒有親得這麼用力過,黑暗裡被放大的觸覺讓方臨遲來地感覺到,對方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麼呢?

一分鐘後他被段長珂鬆開,但也隻是鬆開了片刻。

“臨臨。”段長珂也是第一次這麼叫他。

他隻說了這兩個字,看著方臨,又重新吻了下來。

這一次的吻甚至比剛才還要濃烈,方臨被動地與他貼合、交纏,身邊所有的一切背景一切聲音在這一刻都消失了,他隻能淹沒在段長珂的懷抱裡,隻能被他的鼻息和吻一同融化。

至少現在,他什麼都無法想起,也不願想起。

等第二次唇分時,段長珂又附在他的耳邊,輕聲溫柔地叫他。

“臨臨。”

聽見他這麼叫,方臨的聲音終於染上了哭腔。

他知道自己又自卑又矛盾,知道段長珂有意示好而自己因為這件事選擇退縮,可是……

掩埋了這麼久的難過忽然翻湧上來,他看著眼前的人,心裡酸軟得不像話,顫抖著嘴唇開口,又怕聲音太大會驚碎這一場夢:“我以為你走了……”

我不是叫你走了嗎?

“不走了。”剛才親得太狠,段長珂的呼吸也難得不勻,黑暗裡的眼神熱烈到沒有任何人能懷疑他此刻的情感。他雙手都捧著方臨的臉一下一下地啄,像捧著什麼珍寶一般,“以後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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