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真累著了。”薑皖自語,她自己好歹也是跟白薇學過醫術的,現在自己的身體成了這樣卻沒有辦法,當真是學藝不精了。
薑皖忍著去了後廚,果然廚房裡安靜無一人,平日那口煮藥粥的大鐵鍋空空如也。
鐵鍋添水,薑皖把常用藥用紗布包起來放進水裡,火生起片刻,濃濃的藥味鑽出了鍋。
“呀,好濃的藥,定然會很苦吧。”
薑皖聞聲回頭一看,隻見一麵戴白巾的女子倚在門上,唯露一雙眼睛,隻是薑皖覺得,那雙眼睛對她似乎沒有什麼善意,還有這人的聲音,捏著嗓子說話一般,聽起來彆扭不已。
“你是我府裡人?”薑皖對這人實在沒有印象,況且,她府裡的人對她畢恭畢敬,從來不會有人敢倚在門上這樣散漫狀。
綴玉輕笑一聲,“是啊,薑姑娘果然貴人多忘事。”
薑皖在腦中回憶,隻是這頭疼萬分,似是要炸開一樣,隻感覺腦中的血管都要爆開。
“你到底是誰?”薑皖忍痛質問,她已經意識到事情絕對不那麼簡單,偏偏她突然就這麼難受,偏偏這時候又跑來一個她不認識的人。
“薑姑娘忘了?前幾日……你在街上招人來你府裡,薑姑娘親自把我招來的 怎麼現在又翻臉不認人呢?”綴玉的聲音很奇怪,尖銳而陰森,像是鋒利的刀劃在鐵板上。
薑皖隻覺著渾身又冷又熱,手抑製不住的哆嗦,她已經完全沒有辦
法救自己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整個人隻能癱坐在地上。
綴玉看著薑皖,眼睛裡是得逞的笑意,“你知道嗎?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心裡真是痛快,我就是要讓你痛苦,讓你生不如死!”這一句話,綴玉沒有捏著嗓子。
薑皖盯著她,是了,這雙陰暗的眼睛,她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
“你是綴玉。”即使到這個地步,薑皖骨子裡的倔強和高貴沒有讓她顯出一絲狼狽。
綴玉乾脆撕下白巾和人的麵具,失去了一切偽裝,綴玉儼然成了一個惡魔,她臉上的每一塊肉都在抖動,似是憤怒似是仇恨。
“沒錯,是我,怎麼樣,薑皖,你沒有想到吧?”綴玉幾乎是吼出來的。
綴玉拿出刀,在薑皖身上比量,鋒利的刀尖劃破了薑皖的衣裳。
“現在給你一刀了結還真是便宜了你,算了,就讓你慢慢痛苦著吧,讓所有你愛的和愛你的人親眼見證你的死去!”綴玉咬牙切齒從嘴裡擠出來這幾個字。
薑皖沒有想到綴玉這個時候回來,是她失算,她張了張嘴,卻已經連聲都發不出來了。
綴玉冷笑著後退,直到在黑夜裡消失。
薑皖自知是已經染上時疫了,可是她比外麵的人倒下的要快。
眼前的東西一點一點模糊,薑皖最終還是徹底暈了過去。
爐中的火還在燃燒著,水已經開了,藥味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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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疏是小跑著回來的,她這時候才想起來她還要熬粥的。
“該死的該死的,怎麼給忘了!”黎疏一邊跑一邊罵,也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罵彆人。
“這些刁民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就該餓死他們。”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黎疏還是意難平。
越靠近廚房,越濃的藥味飄出來,黎疏一直在鼓搗這些,自然是熟悉的,這不就是藥粥的味道嗎?難道有人替她做了?
黎疏笑著跳進屋子裡,沒想到看到的場景竟然讓她一時間愣住了。
爐子裡的火已經熄滅了,還沒有燃儘的柴火孤零零的掛著一點火星,水不停冒熱氣,紗布裡的藥散開了,飄浮在水麵上,顯然是浸泡時間長了,更重要也更不敢讓人相信的是,地上躺著一人,那人,又那麼像薑皖!
黎疏一個激靈,顧不上彆的,大步跨過去,將人翻過身子,可不就是薑皖!
“主子?你醒醒。”黎疏聲音都顫顫的,難不成她的主子是替她熬藥粥累暈了?黎疏的眼淚瞬間流下來,她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
聽聞消息趕回來的眾人都是一臉驚愕,卻又一時不知道怎麼辦,隻能站在那等著白薇的診斷。
陸之行緊緊抿著唇,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薑皖,明明他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悔恨和自責的情緒衝擊著他,他不該讓她一人留著這裡。
白薇確認再三,這才掃視眾人一眼說:“皖皖她,染上時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