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締婚 法采 13168 字 2024-03-14

那燈剔透晶瑩,中間點了蠟燭,越發映得挑燈的人,衣衫都流光溢彩起來。

春筍和喬荇都走過來,圍著這燈連道漂亮。

項宜亦點了點頭,彎了眼睛笑起來,。

“弟妹總能尋些讓人喜歡的東西。”

她又難得雅興十足地提著燈,在院子旁的小潭下走了幾步。

潭水早就結了冰,但琉璃燈的光彩映在剔透的冰上,又是彆樣的景致了。

項宜挑了半刻鐘的燈,才回了房,就將那梅樣琉璃燈放在自己製印的書案上。

過了好一陣,去了夏英軒的丫鬟才回來。

隻是丫鬟回來時,手中也提了另一盞琉璃燈。

丫鬟道,“回夫人,二夫人和二爺剛回來,這是二夫人專門送給夫人的琉璃燈。”

項宜坐在桌前畫花樣,聞言一頓,訝然看了過去。

丫鬟手裡提著的琉璃燈才是楊蓁給她的,那麼眼前這盞梅花琉璃燈又是誰的呢?

項宜晃了一下,才讓丫鬟放下燈,去夏英軒道謝。

她看著眼前這盞自己提了好半天的琉璃燈,默了一默,吹熄了燈火。

梅花琉璃燈一下暗了下來,流光溢彩消失了,項宜小心提起,原樣放回到了原處。

......

今日是十五,還是正月裡的十五。

譚廷沒有再宿在外院,在鼓安坊燈火逐漸熄滅時,回了正院。

項宜在暗想他今日到底回不回來時,就見到了他。

時候不早了,他這邊剛一回來,仆從便將燒好的水提了上來,供兩人洗漱。

譚廷看了妻子一眼,隻是一轉頭,又看到了茶幾上的梅樣琉璃燈。

目光落在燈上,男人眸光一暗。

那燈就放在原處,既沒有被點亮,也沒有被提起,甚至也許,都沒有被人多打量幾眼。

譚廷悶聲壓了唇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信中所寫的話,又浮現在了腦海裡。

兩人誰也沒有多言,夜如某個譚廷剛回家時的夜晚一樣,安靜的讓空氣都想要逃離。

直到洗漱完畢,蠟燭熄滅,帷帳將兩人擠在了狹小的空間裡。

今日要做什麼,他們都知道,可一時間誰都沒有動。

譚廷餘光輕輕看了看枕邊的妻子,她同往日的情緒沒有任何分彆,仿佛是如果他要,她就會給。

但是今天,他也還能同往日一樣嗎?

譚廷忽然想要從這張床上離開,可又無法在這樣的日子裡離去。

床榻似覆了寒冰一樣,讓人無法安然躺下,譚廷第一次有這般感覺,他禁不住動了動身。

隻是他一動,手臂碰在了枕邊人的手臂上。

她手臂一如往日冰涼。

譚廷不由地向她看去。

項宜卻在此刻,意識到了什麼,低了低頭,解開了腰間的係帶。

隻是下一息,譚廷突然出了聲。

“不必......”

項宜抬頭看了過去。

正房裡的夜晚寂靜異常。

譚廷在她困惑的神色裡,心中抑製不住地掀起了大浪。

她沒有留下的打算,或早或晚會離開,可他如果要,她就可以這麼給嗎?

他誤會她,她不在乎;他查她的賬,她亦無波瀾;他愧疚想要補償,她也無所謂一樣。

除了麵對項寧項寓,她在譚家甚少有什麼情緒。

她從沒想過從譚家得到什麼,也沒有想過從他這個丈夫這裡,得到任何夫妻本該有的東西吧。

所以,她隻是想借一借譚家的勢,為此,她把她自己“抵”給了譚家......

這般念頭一出,譚廷再看到身邊安安靜靜的妻子,心間似乎絞了起來。

他分不清這般絞痛的原因。

是他終於知道了,在她眼裡,他們的夫妻是怎樣的關係;還是他難以想象,她怎麼就舍得這樣對待她自己......

他隻是忍不住想要問她一句,可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這是她在譚家最後的保留了,他怎麼能將她最後的保留,就這麼輕易說破呢?

他已經做了許多錯事了......

帷帳裡的黑暗與寂靜,撕扯著人的情緒。

譚廷收回了目光,深吸一氣,似若無意地起了身,嗓音低低地輕聲說了一句。

“我有點事,你先睡吧。”

項宜看著他的背影幾息。

而他在她的視線裡,果真走去了另一邊,她便也沒再多問,睡下了。

*

翌日,楊蓁跑來問項宜花燈喜不喜歡,項宜自然道喜歡,也聽說了她在街上做善財童子的事情。

“弟妹可是要出名了。”

楊蓁嘻嘻笑,“主要還是清崡縣太小,太不熱鬨了,大嫂在京城看過燈會嗎?簡直是這裡燈會的十個八個這麼大!”

項宜本是應該看過的,隻是她隨父親在京的那年,燈會還沒開始就走了水,宮裡見兆頭這般不好,臨時取消了燈會,項宜也就沒看成了。

她搖搖頭,楊蓁連道可惜,“等回頭大嫂隨大哥進京,到時候一定要看京城的燈會!”

項宜笑了笑,沒應這話。

譚廷進京,應該並不會帶著她同去。

至於他的子嗣,雖然緊要,可譚廷年歲算不得大,等過幾年他正經想要子嗣的時候,自然是會有的。

隻是那時,這譚家宗房又是另外的氣象了......

項宜邀了楊蓁在正院吃些點心,但楊蓁道與譚建約好一道練劍,便風風火火地走了。

項宜趁下晌無事的時候,出府去了一趟顧衍盛暫居的院落。

她前腳一走,後腳蕭觀便來稟了譚廷。

......

街道上還有燈會延續下的幾分熱鬨。

項宜甚是謹慎,換了不起眼的衣裳混在人群裡,不時到了偏僻院落。

譚廷從另一邊過來,護衛引他到了那院子甚是近的一顆樹下,恰能聽到幾分院中言語。

當先是見禮的聲音,譚廷聽見禮數周全,又是一陣暗暗鬆氣。

接著,便聽項宜問了一句。

“大哥這幾日好些了嗎?”

譚廷在稱呼裡微怔。

大哥?

他暗想了一下,就聽小廝道爺好了許多,然後小廝又去門前通傳,不時開了門,有人走了出來。

此人不知為何,腳步沒走幾步便定了下來。

院內院外不尋常地安靜了下來。

譚廷皺了皺眉,眼皮飛快地跳了一下。

院中,項宜沒能察覺什麼,她看了一眼剛從房中走出來的大哥,剛要問問他傷情,忽然見他笑了一聲。

他看向院外,朗聲說了一句。

“閣下既然追到了此處,何不現身?”

說完,示意了小廝秋鷹一眼。

“去開門,請客人進來喝杯茶罷。”

情形陡轉,項宜見秋鷹當真快步往門前而去,她睜大了眼睛,忍不住向門口看了過去。

院外。

譚廷聽見那聲,便曉得這院中人果真不是一般人。

原本今日,他是想等項宜從此處離開,再現身與她明說的。

不過,既然那人如此警覺,他也沒必要再隱藏了。

他轉身走出來,抬腳進了院子。

他走過去,便看到了她訝然失色的神情。

譚廷抿了抿唇,剛要同她說句“莫要害怕,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聽見廊下的男人,在他之前溫聲開了口,叫了她一聲。

那人似乎是叫了她的閨名。

“宜珍彆怕,到我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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