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二十!才二十!
憑什麼要被馴養的像條狗一般!
她迷瞪地睡過去,待到天色微暗,不知道做起什麼噩夢,忽驚醒。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青紫色的青雷混在其中,將一方空間映得雪亮。
姚玉雪鬆下一口氣,擦掉額角涔涔而下的冷汗,正準備重新入睡,卻在雷電大亮的瞬間,忽然看見垂眸站在自己床邊的高敘。
他臉上沒有如姚玉雪設想的怒意,仿佛已經忘了喬昭懿的事,甚至還對姚玉雪笑了下。
但就是這樣的高敘,最讓姚玉雪害怕。
她瑟縮了下,目光落在他手上,窺見一截細細的鞭子。
姚玉雪下意識想躲,下一刻,鞭子兜頭纏上,高敘如鬼魅般貼來,“我寵幸你次數最多,為什麼肚子還沒動靜,我勒死你重新再娶個正妃好不好?”
姚玉雪眸子猛地睜大,心塌了個大窟窿。
窒息感寸寸襲來,姚玉雪瞬間睜眼,整個人從床上撐起,抖著手摸自己的脖子,空空的。
再看周圍,空無一人。
……是夢。
剛才的還是夢……
連環夢讓姚玉雪心神徹底坍塌,怔怔坐在床上,裡衣濕透,猶如水潑。
良久,她捂著臉,咬著被,生怕自己發出絲毫的哭聲,讓外麵聽到,來日又是一番折磨。
姚玉雪整晚了無睡意,怔怔看著簾賬頂,腦子裡全是剛才的夢。
她覺得,高敘做得出來。
……
岑家此時滿是喜氣,今天正式差了媒人去喬府提親。
所謂的六禮正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項。
今日是納采,也是六禮中的第一禮,原本隻這一項,就少不得
要忙上一兩個月。
但薑歸寧早有打算,原本將林綰一接來時,就想著許給岑聿,東西那時早備好了。
現在不過在之前的東西上,再添些,顯得自家重視。
至於日後的聘禮,薑歸寧也有打算,但今日聽著自己兒子的意思,是要再添上幾筆,重金為聘。
薑歸寧沒什麼意見,但見著岑聿和岑文鏞都為了喬家忙前忙後,忍不住心裡微微泛酸。
也沒見岑聿平日裡關心過她銀子夠不夠使,穿的東西有沒有跌麵。
但她也隻是想一想,畢竟家裡掌中饋的是她,誰缺銀子也不會是她缺。
她短誰的,也不會短自己的。
薑歸寧把寫有喬昭懿姓名八字的紙條收好,準備明日齋戒,後日開祖廟,在裡麵占卜,先把納吉做了。
其實就是走個形式,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來。
薑歸寧舒爽得緊,心裡鬱氣早沒了,見岑文鏞還在和岑聿翻聘禮,心思一動,轉頭給老夫人問安去了。
她兒子成親,做祖母的,豈不是理應添一份?
說罷,人就走了。
岑文鏞等人走遠了,停下翻帳冊的手,偏頭問岑聿:“我這位兒媳,膽子怎麼樣?”
岑聿沉默半晌:“放心吧。”
膽子絕對夠大,當今敢行刺雍王的,估計也就她一個。
岑文鏞:“……真的假的?”
他用賬冊一拍兒子肩膀,左右迅速一瞧,見沒人關注自己,小聲道:“你祖母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讓她小心些……還有,遇見事讓讓你母親,你母親是個憨厚可愛的,沒那麼多心眼子。”
岑聿把筆一撂,平靜地看岑文鏞。
你總得先把人娶進來才能說日後的事不是?
能不能先把聘禮捋清了。
聽懂“活爹”意思的岑文鏞:“…………”
薑歸寧今日去喬家,雙方商定後,意思都是儘量在年前完婚,現在已經九月初,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嫁娶大事,尋常人家少說都要提前大半年來準備,他們卻連三個月都不到。
岑聿腦子清醒:“納征和請期都要時間,婚書也要報備官府。”
岑文鏞哼笑:“怎麼,誰還敢卡我岑家的婚書?”
岑聿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等定完聘禮單子後,剩下的便辛苦父親了。”
岑文鏞聽出岑聿的意思,忍不住哈哈一笑,也沒覺得繁瑣。
家裡進人,作為父親的,哪能不開心。
昔日同袍,如今都兒孫繞膝,就他兒子遲遲不肯成親。
薑歸寧去老夫人那坐了一晚上,聽得老夫人頭疾都要犯了。
老夫人本來想著在自己娘家或者岑家的幾個連襟裡,找個姑娘來。
畢竟岑文鏞不是她親生的,又太爭氣,她根本控製不住。
婚事,是最能拉進距離的。
可薑歸寧死活不依,全給推了,氣的她心
臟疼。
昨日聽說薑歸寧去喬家提親,她就煩悶不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回家後,薑歸寧沒來說話,也沒表露什麼,她就覺得黃了。
不然依薑歸寧的性子,少不得在她麵前好生炫耀。
沒想到,薑歸寧等的是瓜熟蒂落,徹底過了明路才來。
還變聰明了!?
之前她哪有這腦子,根本就是個藏不住事的。
老夫人滿臉不開心。
薑歸寧卻偏生要問:“母親,侑之娶親,您怎麼不笑呢?”
老夫人:“……”
她沒哭就不錯了。
薑歸寧又道:“母親先前說了,等孩子成親,定然給份大禮,您也彆和兒媳計較,您知道,我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
生怕老夫人反悔,薑歸寧特意提醒:“去年三哥兒娶親的時候,您單銀子就給添了三千六百兩,還不算金銀珠寶、綢緞布匹、衣飾被褥、和打江南來的好茶。”
這位三哥兒,正是老夫人的親孫子。
薑歸寧適時再添一句:“母親說過,最疼侑之的。”
老夫人險些被她氣的背過氣去。
這不是當時讓薑歸寧答應抬她娘家人進門時說的嗎!
你都沒讓我選的人進門,還好意思提這個?!
你哪來的臉麵呢!!
她頓時就心肝肺哪哪都難受。
老夫人死活不肯鬆口,但耐不住薑歸寧日日來,早晚來。
老夫人實在被煩得沒辦法,到底給了,後又被薑歸寧打著各種由頭,再敲詐去一千兩。
對此,薑歸寧的回答是,她嫁進岑家的時候,老夫人說著讓她幫嫂嫂管家,誰知道給她管的鋪麵全是爛賬,來回幾年,坑了她多少銀子。
……
薑歸寧去的時候,說過岑家要風光下聘。
林氏不肯落下風,也開始忙活喬昭懿的嫁妝。
喬昭懿嫁的實在是顯貴,有幾門平素不聯係的本家人都遞了話,問是真是假。
喬家族長也挑了個好日子,親自來問,來得時候一臉喜意,離去時更是春風滿麵,按著規矩補貼了份兒。
至於林家,自打林氏的父兄姊妹聽聞消息,也早派人添了彩頭。
給的最多的是林氏的母親,私下送來三千兩,還有好幾張地契和大家的孤本字帖,托人遞話,若成親那日起得來,一定親自來送懿兒。
一番話,聽得林氏哭了許久,滿心傷感。
她母親纏綿病榻,精神頭一直不太好,她做女兒的,卻沒伺候幾日,實在是不孝。
岑喬二家的聯姻,走的不是尋常路子。
正常六禮都要按順序來,比如納征後才能請期,可事急從權,在聘禮還沒送來時,薑歸寧就偷偷遞來了挑選出的日子。
雖然知道在祖廟裡的婚事占卜,都就過場。
可連著三次都是大吉的上上簽,實在讓薑歸寧心底歡喜,對喬昭懿是十萬個滿意。
婚期選得多,足有十六個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最早的在十月初,最晚的在十二月末。
紙條遞來的那日,林氏私下請了位堪輿大師,一臉恭敬地把十六個日子展露出來,邊上豎著寫的兩行字,則是喬昭懿和岑聿的生辰八字。
很多事明麵上是一套,私下裡又是一套,學問大著呢。
三書六禮更是如此,其它的幾個禮節展露在人前,彼此就算有小心思,也不會做得太過。
但請期就不同,這是按照雙方生辰八字選出來的,外人哪會知道如此私密的事。
說道也正在此。
同時利雙方的日子難尋,可能折騰一年也找不到太好的,所以最終定下的,到底是利男方多,還是利女方多,就有很大說法了。
林氏緊張:“大師,日子怎麼樣?”
大師給不少富貴人家辦過事,懂裡麵的彎彎繞繞,當即分彆用赤黑二色將日期圈出來,“黑色更利男,紅色更利女。”
喬昭懿看上麵還剩幾個沒圈的,疑惑道:“這些呢?”
大師遲疑下:“這些是極利男的,有幾個甚至有點克女。”
林氏不想選這些,想著找個差不多的日子定下便是,沒想到喬昭懿忽然虛心求問:“請問哪個利公公?克我沒事,我不介意。”
岑聿壽數不長,她後半輩子,八成要指望著岑家過,得選個寓意好的,給岑家掙個開門紅。
誰會跟財神爺過意不去?
當日來的貴客,他們送的禮,都是她日後躺平擺爛的本錢。
絲毫沒聽明白的大師:“…………”
隱隱猜到姑娘想法的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