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2 / 2)

“譚橙啊,東西可取來了?”鄭夫子眼睛清明透亮,絲毫沒有半分上了年紀人的昏黃渾濁。

她家裡夫郎機敏的很,她想偷偷準備個驚喜都得讓譚橙幫忙。

“取來了。”譚橙跪坐在蒲團上,雙手捧著盒子遞過去。

“好好好。”鄭夫子打開盒子後,先看的不是玉的成色,而是看玉鐲裡的字有沒有寫。

瞧見是自己要的那種,鄭夫子滿意地連連點頭。她把盒子仔細收起來,抬手招呼譚橙譚柚,“彆客氣,想吃什麼儘管拿,全當到了自己家裡。”

她說,“你們兩個雖是小輩,可也不要拘謹,如今是在我府上,又不是在那學院裡。”

譚柚這才知道,這三位都不是尋常夫子,而是太學院的老師,身上有閒職在的,隻是年紀大了,這才安心養老。

“雖然不是學院裡,可該說的我還是要說,”錢夫子板著臉,食指並中指敲在麵前的小幾上,“譚橙一日是我的學生,我便能說落她一日。”

譚橙跪坐在蒲團上,點頭稱,“是。”

等下人新取來蒲團,譚柚也跟著跪坐在她旁邊。

對著她們兩個小輩,錢夫子開始說教了。

“你說說,這長皇子為何要辦新政,如今整個翰林院被他折騰的還有規矩在嗎?”

錢夫子跟鄭夫子和王夫子說,“我那日從門口路過時,天還大亮太陽還高高掛著,結果就有人收拾東西回府了。”

錢夫子兩手一攤,難以置信,“就回府了,才酉時啊。以前怎麼著也得戌時才敢提一個走字,現在是越發的懶散沒規矩。”

“說什麼公務已經忙完能走了,公務哪裡能忙完?今日的書修完了,就不能多修點明日的?”

錢夫子臉耷拉著,沒好氣的說,“他這分明是想討好那些懶散耍滑的人,許了她們早早回去。”

譚柚垂眸安靜地聽著,隻是搭在衣服上的手虛虛攥起。譚橙看見了,借著茶幾遮掩,手搭在譚柚手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早知道錢夫子跟王夫子要來,她就不該帶阿柚過來。

錢夫子矛頭指向譚橙,“就這,就這你還帶頭支持新政,若是新政這麼好,先皇在時為何不用?非要等著他來用。”

譚橙被說落的頭皮發緊,下意識看向譚柚。

譚柚不生氣,她隻是覺得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比如司牧被人誤解,她人既然在現場,那就有必要替他解釋兩句。

而且鄭夫子也說了,彆拿這裡當學堂,有話儘管講。

譚柚抬眸,先是朝三位夫子行了一個恭敬的晚輩之禮,這才緩聲開口,“先皇在時,也許翰林院不需要動。如今長皇子實行新政,定有他非動不可的道理。”

新政的好壞在譚橙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至少大臣們各司其職提高了辦事效率。優勝劣汰雖然殘酷,可也給真正辦事的人一個被人看到的機會。

不管司牧背後是何動機,至少新政沒有任何問題,的確利國利民。

這一點,就夠了。

譚柚剛才來的路上瞥見有下人抬著米缸往陽光好的地方走,便以此為例。

“就如府上的大米,剛買來的時候不用曬,因為米是新的不可能有蟲。但如今米積著米,舊米沒吃完又添了新米,這個時候碰上換季,便需要端出來曬曬太陽,防止米缸內生了米蟲。”

“先皇時,翰林院還算是缸半新的米,可如今,誰人能說翰林院中都是為朝廷鞠躬儘瘁之輩?長皇子不過是把翰林院拎出來‘曬曬’而已,方便淘出米蟲。”

“他之所以動翰林院,是因為他看見了彆人沒看見的危機跟漏洞,也是為了朝堂為了大司好。”

錢夫子還是極少說完話被人頂回來的,當下看向譚柚,以一副長者的口吻訓斥,“你是他未來妻主你自然向著他說話,這其中關係你又知道多少?我多大年紀你才多大年紀,我看的難道還不如你?”

“哦,長皇子動翰林院就是他有前瞻之見,而我們不讓他動翰林院就是我們是缸裡的米蟲。你這心歪到哪裡去了,你讀這麼多年的公正之道,就是這麼公正的?”

感情長皇子做什麼都是對的,隻要她們阻攔她們就是錯的了?

譚柚頓了一瞬,皺眉看向錢夫子。

她要是這麼不講道理,譚柚也沒辦法。

譚柚跪坐的筆直,緩聲道:“您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但我堅持自己的觀點,相信長皇子此舉有他的深意。”

錢夫子,“……”

錢夫子說了一堆,譚柚她就這個態度?

“還深意,什麼深意,”錢夫子有些生氣了,瞪向譚柚,“若是我將那缸米全倒了,換上我買的新米,你說我是什麼深意?”

她既然問了,譚柚自然如實回答,“排除異己。”

亭內幾人,“……”感情你也不傻啊。

錢夫子氣笑了,指著譚柚,“你們看看她多聰明,我換米她都知道是排除異己,怎麼長皇子換米她就覺得是為了朝政好?”

錢夫子道:“長皇子此舉難道就沒有排除異己的意思?”

隻不過她是一缸全換,司牧是慢慢換而已。畢竟新入翰林的人都是因為司牧才有這個機會,誰能說這些人日·後不會因為這一份知遇之恩而感激司牧?

錢夫子已經開始上頭了,話也有些口不擇言,一些大家心裡知道的事情或者猜測的事情不能說在這明麵上,尤其是當著譚柚的麵。

一直沒說話的王夫子拉了拉錢夫子的袖筒。

錢夫子反應過來,微微擰眉,準備把這事先掀過去。

誰知譚柚一本正經,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

錢夫子問,“司牧此舉不是在排除異己嗎?”

譚柚回她,“不是。”

她要是單這麼說錢夫子還能接受,可譚柚說這話時,神情認真,目光堅定,她就是覺得司牧不是在排除異己。

錢夫子,“……”

錢夫子撫著胸口說,“快把我的戒尺拿過來,我今天非要把這個木頭疙瘩給她敲開竅。你看彆人倒是清晰的很,怎麼看那位就這麼糊塗!他給你灌了什麼**湯?”

譚柚皺眉,“你我隻是見解不同,看事情所站的角度也不同,不能用對錯來分。”

“何況就算遇到不同看法,也不能以戒尺相要挾。”

分明是錢夫子開口時就站在了長皇子敵對的角度,所以司牧不管做什麼她都覺得用心不良。

錢夫子氣笑了,“我看出來了,她就是偏心護短,跟她講不明白。”

她問譚橙,“那你是如何想的,難道跟她一樣糊塗?”

譚橙當然不是,她甚至覺得長皇子性情乖戾喜怒無常。

“夫子您說的我覺得都很對,”譚橙開口,錢夫子心頭終於舒坦了些許,直到譚橙又說,“但您不能說阿柚糊塗,她隻是有她自己的看法而已。”

阿柚能有什麼錯,阿柚隻是向著她夫郎而已。

好樣的,一家兩姐妹,一個比一個護短。

譚柚向著司牧,譚橙就向著譚柚。

錢夫子撫著胸口問譚橙,“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說說,譚柚又給你灌了什麼**湯?”

那倒是沒有,譚橙隻收了一顆桃而已,根本沒喝上湯。

鄭夫子眼見著錢夫子要發火,連忙摁住她,同時朝譚橙跟譚柚使眼色,示意她們先回去。

今天錢、王兩位夫子過來就是為了新政來的,而譚柚政見跟她截然相反,譚橙又以譚柚為主,幾人肯定聊不到一起去,還不如先散開。

譚橙跟譚柚來到鄭府,前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回去了。

馬車上,譚橙看向譚柚,有些怕她心裡難受跟生氣,畢竟就算長皇子萬般心計,那他也是譚柚未來的夫郎。

譚柚搖頭,“她們可以有自己的看法,沒必要逼得大家想法一致。至於新政的好壞,日後自有時間證明。”

她看向譚橙,“但阿姐,我是司牧的駙馬,就算不信他,也不能和她人一起詆毀他。”

譚柚道:“何況我信。”

隻是,今天街上一事,司牧信不信她就全看會不會叫她進宮了。

與其說是信不信,倒不如說是他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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