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鬱。
席延和沈季鈺在樓頂待了很久,阿姨來過又離開，不知主人在樓上。
乳白色的冰箱上，文創冰箱定格住了網線紙,計劃表成了裝飾。
過了會兒。
穿睡袍的沈季鈺下樓,氣定神閒,脖頸處沒什麼特殊的顏色。
稍後幾步的席延光著膀子，身下係著浴巾,纏在腹肌緊實的部位,再往上的薄薄胸肌、頸側、嘴唇，全都是被啃啃咬咬的曖昧痕跡。
“……”
那家夥當真是屬小狗的,晚上熄燈後,小白狗又黏了上來，細軟的碎發在鎖骨蹭來蹭去,泛著癢意。
席延揪著手腕不讓他瞎動：“聽話，該睡覺了。”
“肚子不舒服。”
沈季鈺說著，也不知是真是假,手往小腹上搭過來,“你揉一揉？”
席延的呼吸隨著一滯：“……好。”
軟肉細膩,覆在圓隆的腹部上，勾勒出曖昧線條，不過是撫摸,身體愈發靠近,omega的腦袋深深地埋進alpha的肩膀。
席延手法嫻熟地撫摸，掌心厚而堅韌，繞圈圈似的，焐熱了白皙肌膚，甚至愈來愈軟,凝起薄汗，像熟透了的蜜桃。
沈季鈺悶在他的肩膀，感受到那手掌，片刻也不想挪開：“很喜歡這裡？”
“嗯。”席延呼出熱氣，嗓音低沉帶著磁性，“喜歡。”
“為什麼？”
“……”
席延垂著眸，說不上來具體：“不知道，但很喜歡。”
或許是軟弱可愛，像小動物的糯米糍似的肚皮，或許是腹部裡的生命力，讓這處充滿了慈愛光輝。
又或許——
這是沈季鈺受累的部位，會疼會漲，因他的衝動造出的生命，所有的不適都由他的omega來承擔。
席延俯下臉，空出的手撩起微濕的頭發，露出額頭，輕啄一口：“老婆。”
“讓你受累了。”
沈季鈺喜歡這個稱呼，在他懷裡動了動，彎起唇角，閉眼安心睡覺。
當晚。
沈季鈺睡得格外地沉，呼吸勻稱，側著身體，不知席延起過夜，去了趟書房。
燈光亮起。
席延走向桌前坐下，拿來平板，破天荒地失眠了，想找點兒事做，沒想到周羨也在熬夜不睡覺。
那家夥知道袁彬來做客，好奇又燒心，等到這會兒，才收到席延的消息。
[ALIEN]：不好意思。
[ALIEN]：晚上在忙彆的事。
他臉不紅心不虛的，說得像是在做正經事，對麵的周羨不疑有他，歎氣來回，對感情一頭霧水，又問他這個點是不是睡醒了。
[ALIEN]：不是。
[ALIEN]：有點失眠了。
[ALIEN]：在想小朋友的事。
那邊的周羨也理解，都是
同齡人，哪怕做好當父親的心理準備，也難免會緊張焦慮。
跟沈季鈺一樣，席延同樣沒體驗過父愛，光憑對小孩子的喜愛，期待崽崽出生，但實話說，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成為合格乃至完美的父親。
兩個熬夜鬼聊了不少，多數是周羨在問，席延在答，前者再開口安慰，說著像他倆信息素匹配度這麼高，般配且感情穩定，就不要貸款焦慮了。
【有什麼就好好交流，互相溝通嘛，說不定沈總也很想跟延哥你談這些的。】
【那什麼，有點頂不住了，我先睡了哈，明天到學校繼續嘮。】
【晚安！】
席延也回了句晚安，這時，窗外一陣夜風卷過，鑽進睡衣後領，脊背瞬間覆上冷意，侵入骨髓那般。
——他做不到完完全全地坦誠。
席延微躬著背，將臉埋在掌心，試圖找尋一種說法，徹頭徹尾地忘掉自己是個軟弱的家夥。
不管是在自己的omega麵前，暴露出內心深處的膽怯，顯得像是沒有絕對的勇氣迎接他們的小生命，還是在頂樓浴池的交談，被他隱瞞的過往，展示出虛假的堅韌努力苦學生形象。
他都沒有勇氣全盤托出，關於他並非那麼的好，他也差點試圖借助彆人的力量，擺脫過泥潭般的生活。
席延深深地吸氣，撐開臉頰，從背包裡翻找出芯片手環和眼罩，戴上、閉眼，進入遊戲，來到了高中時期的校園。
[歡迎回來——]
[檢測到延延崽正處於嚴重內耗的狀態中，小E.V希望能為你做些什麼，這就將你傳送到想去的場景地圖。]
[溫馨提示，該場景由多名玩家的夢境共創，與現實中重合率高達99%，小E.V感受到延延崽不需要係統陪伴，贈送商場金幣10枚，可以用來兌換校園門口小賣部的小零食，希望能讓你開心哦~]
席延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眼前是他的母校，南陵市第一高中，百年名校，培養出了千千萬萬的優秀學子，分布在全球各地，在各行領域上熠熠發光。
席延在這所高中遇到了熱心的教師、同學，就連當年小賣部的beta大叔，分明也過得辛苦，時常贈予他臨近過期的麵包和牛奶，他吃著飽腹，從沒有身體不舒服。
循著記憶中的道路。
席延走過梧桐路，停步在小賣部外，手上握著金幣，眼神飄忽，當真見到了記憶中的大叔。
“小延。”
beta大叔與他打招呼，存在於他記憶中的和善叔叔，以數據的形式出現在麵前，“好久沒看到你了啊。”
席延勉強地彎了彎唇角，鼻腔泛酸：“嗯。”
“我也很久沒見到您了。”
跟記憶中一樣，大叔又要送些麵包和牛奶，席延身著高中校服，伸手接過，想了想，握著拳頭，準備把係統給的金幣遞過去。
大叔笑了笑：“叔才不要你的錢，留著給你婆婆付藥費，以後大學畢業賺了
錢，再回來補就是了。()”
他嘴上是這麼說，可從未想過要這娃娃的錢，到了後來，席延上大學拿到了獎學金，先結清醫藥費，接著回學校找大叔，卻見到小賣部早已換了人。
他一問，才知無兒無女的大叔早就患了癌症，前不久離開了人世。
所以，那些年接得到饋贈的他，從來不知道，beta大叔在生命的最後的歲月裡，承受著天價醫療費用，不求回報地待他善意。
故地重遊。
席延坐在大叔身邊，嚼著乾巴巴的麵包，那雙眸子愈來潮濕，大叔不知緣由，揉他的後腦勺，叫他慢點兒吃。
確實是太辛苦了，起早貪黑學習還要打零工湊藥費，等到資助通過就好了。?[(()”
那時的席延不愛跟同學聊天，怕大家同情他，但私下很喜歡和大叔聊天，什麼都說，像麵對家人那般鬆弛，告知了申請資助的項目。
“結果出來了。”席延說出了當年一模一樣的話。
“那太好了，”大叔顯然很興奮，語氣拔高不少，“機構那邊怎麼說，順利通過了吧，那對德國夫妻什麼時候來見見你？”
席延沉默，心裡抽疼了下，選擇在夢裡騙了對方：“通過了，具體時間……還不清楚。”
“叔就知道小延你沒問題，之前說的項目要求高，但咱們小延成績好，人又乖，怎麼可能會通過不了！”
大叔替他開心，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而席延多年後也仍在懊悔，當年要是騙了大叔，是否會讓他在生命最後的日子有所期待。
大叔會期待他見到那對德國夫妻，得到資助，而他的手頭不再拮據，不論是為外婆還是大叔，都有條件為他們提供更好的治病方案。
如今，哪怕是在夢裡，這份期待傳遞到了眼前，他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但——
夢境終究是夢境，吃完了麵包，席延使用金幣付錢後，走了幾米，又追回來找上beta大叔，眼眶泛紅：“叔叔。”
“資助申請沒有通過，那對德國夫妻選擇了彆人，沒有選我。”
“不過沒關係，我以後會做到像你期待的那樣，不靠彆人，隻靠自己，讓外婆不那麼辛苦。”
夢裡的大叔是數據，僅僅是虛無的數據，他能做出程序化的反應，說出的話也跟當年一模一樣。
“哎呀，不要緊，也不要難過，你是勇敢的小孩，會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人，讓外婆過上好的生活。”
這款遊戲的意義在此，席延從夢境中醒來，見到了故人，重拾對未來的勇氣，畢竟大叔也給過他與父愛無異的關愛。
……這也就足夠了。
隔天一早。
席延去上學了，在家裡睡懶覺的沈季鈺，醒來犯困，接到秘書小鄭的電話：“沈總。”
“跟您說件稍微重要又沒那麼重要的事兒。”
沈季鈺躺著不肯動彈：“跟我說廢話文學呢？”
“哪有，”小鄭心想還不是打算鋪
() 墊一下，“就那個孟蕭嘛，您說要給他漲工資，但我去人事部了解了一下——”()
他現在都沒簽轉正的合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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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鈺還犯著困，隨口問：“他還沒畢業吧。”
小鄭：“嗯嗯。”
“打算畢業後再簽？”
“應該是，不過現在也可以簽的嘛，像他這麼有潛力的人才，人事部那邊老怕他跳槽來著……”
沈季鈺好笑道：“跳槽？”
那怕是孟蕭不打算乾這行了，非要說遊戲芯片工程師，放在全球，也未必有彆的公司能跟E.V比肩。
沈季鈺隻當那小孩對薪資有所顧慮，讓秘書派人跟進一下，把福利和薪資都透個底，好讓人沒什麼可顧慮的。
“雙向選擇，如果他還是不考慮簽，也沒關係，在職期間不虧待他就行了。”
跟秘書又跟進了下其他項目，尤其是醫療芯片上的，沈季鈺說到肚子餓了，才爬起床找吃的。
阿姨來過一趟，做了兩人份的早飯，席延的那份被帶走了，沈季鈺隨便吃了點，又回床上躺著了。
前陣子太忙，身體吃不消，如今緩了下來，又每天懶惰到自己都看不下去。
正無聊著，他想起那款全息遊戲，戴上後，程序似乎出了些問題，能進遊戲，但不太穩定，給沈季鈺整得懷疑人生了。
那個叫孟蕭的怕不是要就此跑路。
好在聯係上對方，態度沒問題，孟蕭在電話裡說：“沈總誤會了。”
“芯片程序一直有問題，您之前說了先不修理，我也在等著您主動找我，另外，現在才開始修理估計沒法很快完成。”
沈季鈺語氣平淡：“具體時間？”
孟蕭：“至少一周。”
沈季鈺：“好，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你現在在遊戲部工位上？”
孟蕭抱歉道：“我在學校，今天課程比較多，晚上才能去公司。”
沈季鈺摩挲著手環邊沿，眼眸暗沉，感到有趣地輕笑了下：“行。”
“那先不急著修。”
“學業要緊。”
電話掛斷，本來壓下的疑心又浮了起來，他讓秘書聯係彆的芯片工程師，並要求全程保密。
而後，胸口仍是悶，還很煩，心想席延要是在身邊就好了，沒什麼是崽崽的爸爸rua一下肚皮好不了的。
同一時間。
席延又泡在機械教室裡，忙著畢設作品，身邊的周羨沒個正經事兒，手機充電，拿他的平板玩起了黃金礦工。
“我去！”
周羨瞪直了眼，又挖到炸藥桶，撓頭歎氣，“不來了不來了。”
席延側眸看去，正是這一瞥，本不想打擾他的好室友，湊上來打探情報：“孟蕭該不會也能檢測到我在玩黃金礦工吧？”
“應該不會了，”席延起了身，走到工具箱裡挑扳手，隨口道，“我已經找高階黑客裝好防黑客係統了。”
周羨比了個大拇
() 指：“這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