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席延住的小區離開後。
沈季鈺回到彆墅,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天都黑了,餓到手機也沒工夫看,爬起來吃了點廚房裡還在保溫的飯菜。
回國以來。
新雇的做飯阿姨很懂他口味,像芝士焗羅氏蝦、人參鴿子湯這些都是他平常愛吃的,但今天,怎麼還做了份話梅排骨?!
大概是沒怎麼睡好,胃口也不佳,到最後,沈季鈺發現其他的餐盤基本沒怎麼動過——
隻有那盤話梅排骨被他一掃而空。
“……”
不對勁。
這真的有點不太對勁。
沈季鈺大概是懵了,隻想趕緊找點分散注意力的事,年輕的總裁不抽煙喝酒蹦迪,能想到的隻有工作,倒了杯牛乳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腦。
隻因沈思寧惹出的爛攤子。
沈季鈺工作郵件還沒看上兩封,電腦自動登錄的辦公軟件上,彈出視頻邀約的小窗口,來自即將動身回國過春節的沈董事長。
沈季鈺掛掉第一次。
那邊又撥進來,沈季鈺再掛斷,那邊再撥,反複幾次,隔著屏幕都能想到沈家望氣成豬肝色的臉,而後,他冷冰冰地點擊了同意通話。
“滴——”
屏幕上驟然出現了張中年男人的臉。
沈家望在國外宅中,燈光煞白,投在那張年過半百的臉上,像極了烏雲罩頂。
哪怕穿著身情侶家居服,是某寶熱銷的中年男子款式,那份滑稽也難以抹去難堪臉色,好似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無可奈何。
“有事?”
沈季鈺抬了抬眉尾,嘴角帶著嘲諷的笑,眼底卻靜若無瀾。
沈家望的話哽在嗓子眼,從長框畫麵裡,一隻omega女人纖細的手伸來,替他捏了捏肩膀,還小聲地哄:“老沈彆生氣。”
沈季鈺臉色頓變:“你跟你兒子沈思寧都有病?”
“當著我的麵找什麼存在感?!”
沈家望無奈又歎氣:“你年紀也不小了,彆老像個小孩發脾氣,爸找你不是為了這個事……”
沈季鈺搭起纖長筆直的腿,心想你這老東西裝什麼體麵,早乾嘛去了,如今倒是有臉演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嘴臉。
不出他所料——
沈家望又拿出企業家的做派,從市場的角度分析,說那款《燈塔聯盟》確實是熱度不錯的手遊,但遊戲分部未來的發展重點已經放在全息網遊上。
“所以你又何必揪著你弟的錯不放,”沈家望潛意識的偏袒太過明顯,“思寧從小就身體不好,吃不了苦,你讓他從底層做起,他說過半句怨言嗎?”
“那孩子很用心跟部門裡的前輩打好關係,他也想向你這個哥哥學習,想跟你變得親近,你怎麼就不能對他包容一些?”
“……”
這種感覺又來了。
沈季鈺捏著膝關節,哢嚓作響,身處彆墅客廳的沙發上,
卻猶如溺了水,還被無形的力量攥住了喉嚨,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實在疲倦,閉了閉眼,在掛掉通話前隻說了最後幾句:“沈董。”
“以後有任何訴求都務必以郵箱形式與我聯係。”
“我謝謝你了。”
啪嗒。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可沈季鈺又變得無事可做了,怔怔地坐著,記憶錯亂,好比回到童年無數次獨處的空蕩無人的舊宅,母親去世,父親跟彆的女人成了家,他成了被拋棄的小狗。
“嗡嗡——”
從房間似乎響個不停的手機。
沈季鈺沒有力氣起身,更全無心思考慮其他,窩往沙發一角,披著絨毛毯子,鼻腔酸酸的,閉上眼,試圖騙自己馬上就可以睡著了。
窗外。
一片雪花飄悠地落下來。
這是南陵市的第一場雪,飄落人間,世界都變得柔軟了,而青年當真在沙發陷入睡眠,像櫥窗裡的玩偶,隻是眉宇間的疲倦在睡夢中也撫平不了。
一夜過去。
南陵市遍地被白雪籠罩,從天空簌簌地落著雪,小區裡積雪很厚,孩童在樓下堆雪人,嬉笑不已。
席延在書桌前坐了一個多小時。
他起了身,走到窗邊,遠遠地瞧著樓下廣場約莫三四歲的幼崽,穿著白色羽絨服像個小雪人似的,戴耳朵絨帽子,係厚圍巾,蹲在堆好的大雪人麵前。
他的爸爸舉著手機拍照:“崽崽比耶耶!”
那名可愛的小幼崽嘟起嘴,伸出戴手套的兩隻小手,乖乖地比了耶:“粑粑拍照照!”
沒過多久,幼崽的媽媽也提著玩雪工具趕來,一家三口聚在雪人前,那畫麵何止是溫馨治愈,可愛得如同童話世界的光景。
席延不自覺望得出神,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
早飯還是吃的包子和粥,胡蘿卜牛肉包是陳僑今早現做的,粥是外婆為證明自己手腳利索,淘了米上的鍋,燉的火候剛剛好。
吃過早餐後。
席延又回到了書桌前,腦子混亂,盯著屏幕上顯示的郵箱界麵,壓根選擇不出該上哪家集團實習。
——心裡全都是袁醫生說過的話。
自從懂事以來,席延少有當下這般被不安裹挾的狀態,原因無他,身為沒有標記經驗的alpha,實戰有彆於理論知識,自以為的臨時標記或許當真出了錯。
永久標記?
難道是他咬得太用力了?
還是他信息素的障礙導致的結果?
眾所周知,在omega後頸的腺體處,當alpha咬破刺穿並注入信息素後,則為標記成功,但標記也分為兩種。
隨著科技的進步,過往對於臨時標記和永久標記的認知也發生了改變,以前的生物教科書上寫著,標記伴隨性的結合就會達成永久標記。
直到有位已故的omega研究者,在生前發布了一
篇學術刊報,提出了“信息素匹配度影響永久標記成結”的觀點。()
後來——
⑤本作者燒個鍋巴提醒您《書呆子標記了前任的哥哥》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這個觀點在多年的討論後,經過研究證實了準確性,也就是說,哪怕是在結合條件下的標記,但凡alpha和omega的匹配度不夠,也是達成不了永久標記的。
思及此處。
席延沉重地走往書櫃,翻找他以往的病例,上邊密密麻麻的診斷文字,無一不在說明他的信息素有著高危害性。
這是全球少有的症狀,幾乎不會有omega的信息素能與之匹配。
就像alpha能安撫omega,而omega也會對alpha有著反向的影響,作為其中介質的信息素,如果他真的永久標記了對方。
那麼情況或許隻有兩種解釋。
一,他的信息素實在危險係數太高,突破了研究者的理論,不管信息素匹配度是高是低,他都有著假性永久標記omega的能力。
二,他和被標記的季先生的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非常高。
兩者都有可能。
但席延的目光掃過單子,從大一至大四,無數回往返津海的複查治療單,在信息素匹配度的研究實驗裡,令第二種猜想的可能性成為了笑話。
無一例外。
他的信息素跟醫用樣本裡的無數omega信息素匹配度都是0%。
那麼——
他碰巧遇到的季先生,又怎麼會是那個特例,這一切會不會算得上是奇跡?
席延垂著眸,腦袋裡盤旋著剛才目睹的畫麵,那是彆人的家庭,恩愛的一家三口,而他過去沒有,未來更不會有,畢竟他是個男A科重症患者。
外邊的雪似乎停了。
席延擱下手裡的東西,換了身外出衣物,套上最保暖的那件黑羽絨服,揣著手機和鑰匙,跟外婆和陳僑說:“我去兩家公司看看。”
“跟他們的員工麵試聊一聊。”
“午飯就不回來吃了。”
外婆不知道什麼麵試不麵試的,以為外孫去上學,佝僂著身子,輕拍他的手背:“延延要在學校食堂多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