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站在原地未動,身外清光飄忽之間,那飛射過來的白光就被逐漸磨散,此物到了最後,已然無有了先前那一往無前的氣勢了,可卻仍是頑強往裡鑽入進來,直至被凝定在了半空之中。
他稍稍一側身,目光落去,見那是一隻指節大小的白蟲,看去無頭無尾,身軀如枝節,此刻便被心光製住,仍是試圖在那裡掙紮。
這東西對他無甚威脅,但是速度很快,在這等感應被壓低到極限的環境之中極其擾人眼目。
他心下一轉念,頓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他若是方才沒有做出正確判斷,那多半會耗費更多心力用以閃避或抵擋。彆看這麼一點點消耗,可若是雙方鬥戰時間持續較長,那麼逐漸累積起來,就是一個不小損失了。
他眸光微閃,看來這位對手想的倒頗是長遠。
不過鬥戰乃是雙方之事,從來不會單純如一方之所願。
他心意一落,這蟲子頓便化為一團灰屑散去,同時他往某處看去,身影之外光芒一閃,已是化一道宏大清光往雲霧之中遁去。
岑傳正懸空立在雲霧深處,過去片刻,一道元神自遠處歸來,倏然落回到了身上,隨後他便望見,道道閃動著燦爛光華的蟬翼流光跟著一同飛了回來。
方才他察覺到這流光,就立刻以元神相引,將之帶去另一邊,而後放出了一隻“夢白蟲”暗襲張禦。
這東西不在於表麵上的凶悍,厲害之處在於隻要抓到一絲修道人氣機,便可以遁入其心神之中,便不成功,這蟲子也能將對方當前的精神狀態映照出來。
而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從容不迫的意態,他雙目一眯,麵對這樣的對手,首先要保證自身不犯錯,消磨對方銳氣,而後再尋機會。
此時見到那些蟬翼流光鍥而不舍追來,他也沒有去躲閃,而是甩出了一隻玉瓶,此瓶一到外麵,登時碎裂開來,化為一團輕薄如紗的白煙飄繞在周圍。
那些蟬翼流光本來急速朝他斬來,可在遭遇到了那一團白煙之後,卻並未有直接撞上來,而是輕輕一折,試圖從白煙邊緣處繞進來,可是一時尋不到空隙,故是圍繞他旋轉不已,好像當真像是一隻隻飛動的金蟬一般。
他不禁有些意外,在拓影之中他也是見到過這種蟬翼流光,但是並沒有見到這等變化,雖他不認為這些流光攻破自己的守禦,可也不喜這些東西留在身邊。
他當下拿出一枚法符,往外一擲,霎時有一道靈光平地散開,所有的蟬翼流光被這光華一衝,當即光華黯淡,漸漸消融。
雲景台上,諸廷執看著鬥元盤,看到那上麵的玉勺在那裡晃動不已,時而偏向陰麵,時而偏向陽麵,但是大體指向正中。
可以看出,此刻雙方正是勢均力敵,可是接戰一開始,有這等情況非常正常,因為雙方都在試探之中,故而呈現出這等情狀。
唯有當那玉勺指向某一端,且再也不動時,那麼這一戰就才是真正分出勝負了。
岑傳方才把蟬翼流光消融一空,就心有所感,抬頭看去,便見一個渾身玉霧星芒環繞的年輕道人自對麵雲霧之中踏步出來。
而隨其人到來,身外忽然光芒一閃,一道奪目光芒霎時亮起,待到他看見之時,已然是照入心神之中。
岑傳修道長遠,一生之中見識過各種鬥法方式,對於心神守禦自也不會忽視,更彆說他在拓影之中見到過這門手段,早是有所準備,故是毫不吃力的擋下了這一擊。
可他同時發現,這一道光華不僅僅是落至心神之中,同樣還有斬襲之能,這使得受到了些許牽製,固然神智不曾陷入恍惚,可仍舊免不了頓了一頓。
可來自對麵的攻勢並未停止,就在應付過那“幻明神斬”之後,他便感覺自身氣息一陣沸騰,渾身法力似被一股力量牽引出來。
他立時意識到,自己若不設法壓製,那免不了要與對麵的心光進行一次劇烈的碰撞,若要避免,則必須同樣以神通道術進行回避,可他此刻並沒有那麼做,而是任由自身法力宣泄出去,並與對麵如海濤一般壓來心光撞到了一起!
轟!
他身軀一震,這一次碰撞,他卻是被生生壓落在了下風,也是因此,他氣息微微一滯,就在這一瞬間,他身軀驟然一沉,一下變得無法動彈,這分明是被製拿之術壓住了。
此時此刻,他看見對麵朝著自己伸出手來,而後一個彈指,這一刻,一道幾可壓過日月光輝的亮芒在眼前耀閃出來!
整個雲漩之中也是噴湧出一道刺目光芒,霎時照亮了雲海周沿,而那鬥元盤,也是猛地朝某一麵傾倒過去,並且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到了正位,而此等景象,也是引得外間等候結果的廷執注目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