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略作思忖,道:“勞煩引路,帶我過去一觀。”
“是!”
那甲士對他一禮,便就一轉身,縱空在前相引。
過不多時,兩人往一處地下隧洞之中落去,隨後沉入了一處地下湖泊之中,行有片刻,再次浮出之時,兩人就出現了一處用金石砌築的地下殿台之內。
那軍士道:“張玄正,這裡就是獨州製院了,請隨在下來。”
張禦看過去,這裡已經被一大隊披甲軍士控製起來了,除了一些負責值守的造物,還有一些隨軍師匠在這裡出出入入。
他跟著這軍士往裡行去,穿過一處處工坊和殿台,不久之後,來到了一條長廊之前。
軍士到此停下,道:“前麵已被封鎖,將軍有令,除了玄正和諸位校尉親軍,餘者不被允許入內,在下需得在此止步了。”
張禦點頭道:“勞煩了。”
那位軍士連忙一抱拳,口稱不敢。
張禦擺開衣袖,抬步邁入廊道之內,這時他目光一轉,卻是見到兩邊出現了一排與在正國府中時見到的一般無二的魔怪雕像,同時亦有絲絲縷縷的氣息從右側雕像之上傳來,而左側卻是無有任何反應。
他仔細一看,發現左側雕像完全是新近塑造的,而右側的看去則是古舊滄桑一些。
他腳下邁步,往廊道另一端行去,隨著那些熱流被吸攝乾淨,右側雕像便齊齊缺裂倒塌下來,唯餘左側那一排仍在。
他在走廊儘頭站定,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心意一動,隨著一道劍光飛過,左側雕像也是儘數崩毀。
嗯,終究是魔怪雕像,放在這裡也不妥,還是毀了的好。
他召回劍光,歸入鞘中,這才轉身往裡廳走去。
裡廳之中正有幾人站在那裡,聽到外麵腳步聲傳來,也都是回頭看來。
張禦也是看過去,見到其中一個正是詹校尉,旁側還有兩個他的親衛,此刻似在對著一名矮小的霜洲老者問話。
見到是他,詹校尉主動迎上來,抱拳道:“張玄正有禮。”
一禮之後,他放下手,又言:“玄正來的正好,我們來時製院上下也就隻有這一人還活著,其餘都已伏屍在地,隻是我尚無法分辨這些人是否那些匠師本人。”
那霜洲老者忙道:“不敢欺瞞貴方,這些的確是諸位師匠和大匠,貴方若是不放心,可從俘虜之中找尋相識之人過來一辨便知,騙不了人的。”
張禦看向他道:“你是何人?”
那霜洲老者躬身道:“在下穆通,也曾是製院師匠,隻是年歲過大,技藝也不精湛,故是早早回去休養了,是諸位大匠和師匠命人尋得在下到此,負責給他們收斂屍身的。”
張禦思索片刻,道:“哪一個是陳大匠?”
穆通道:“就在後麵。”
張禦示意他帶路,隨後便跟著此人走到了後廳之內,卻見一個高大老者正躺在大廳中間的玉台之上,身上發須和服飾都很齊整,麵容很是安詳。
穆通唏噓道:“這位便是陳大匠了。”
張禦眸光微微閃動,凝視有片刻,眼前頓有一幕光影晃動,隨後便看到其生前似是服下了什麼東西,然後倒斃在地,再被人抬到這裡整理收拾乾淨。
他思索片刻,道:“帶我去看其他人。”
穆通道了一聲是,帶著他把其餘人都是一一看過。
張禦這時發現,除了三名大匠之外,其餘師匠的生前痕跡幾乎都是沒有,就好像他們是憑空誕生出來的一般。
由此可以斷定,這些師匠絕然未死,這裡躺著的隻是此輩的造物替身罷了。
隻是那名陳大匠……
雖然對於上層霜洲人來說,對自身**的死生並不怎麼在意,反正最後都是能夠回歸融池的,看去自裁似也不令人意外。
可實際上,有許多上層寧願如齊禮一般投降,也不願意歸入融池之中,因為記憶有可能會被洗去,而且這終究是由死而生的過程,誰也不知道當中會發生什麼。
而似陳大匠這般擁有一身技藝的人,又怎麼肯將自身的記憶和生命交給他人來主宰呢?
他猶自記得,那名霜洲左輔國舟船之上落下來的那名老者,觀其最後之言,明顯就是另有替代身軀。
而這位陳大匠身為大匠,想來也不難做到這一點。
他思過之後,便抬首言道:“詹校尉,此輩當還未亡,需在這裡仔細搜尋,不定能找出此輩逃亡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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