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全部看過之後,他側頭揮了揮袖,示意役從拿去給彆人觀看。
役從先是端到安右廷麵前,後者拿來看過之後,麵上沒有什麼太大反應,隻道:“拿下去給諸公一覽。”
證據很快傳到了下麵,先是那些夏士,再是各衙署官吏,而後是那些後方那些年輕文吏,但凡看過之人,年輕一點的,都是麵現憤怒之色,而有城府的人也是顯得神情沉重。
柳奉全看著場中氣氛不對,覺得此時自己必須要說話了,於是站了起來,看著張禦,一臉正色道:“張君,你那文冊被盜挪一事,憑著你所提供的證據,都府當可以為你主,不管那燕竺是什麼身份,都是跑不了的,你可放心。”
他知道,文修院失火之事肯定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而單憑眼前的證據,就能定燕敘倫父子一個罪責了,可是那到底神尉軍副尉主,一旦把其人牽扯進來,那是要出大麻煩的,他根本擔不起這個後果。
所以他要儘量掩蓋,最好把這事縮小到張禦一個人的“私人恩怨”上。
張禦卻是抬起頭,道:“柳公府說錯了,禦方才呈請的是重審文修院失火一案!而並非禦文冊被盜一事!何況過去文修院被盜文冊的學子,並非隻禦一人,禦文冊被人奪去,今日可在此說話,可是那些遭遇同樣此事,卻又無處伸張之人,又該去哪裡說話呢?”
他上前一步,目注柳奉全,雙手合起一揖,道:“禦再諫,請都府徹查文修院失火一案!”
“說得好!”
況公頜下白須顫動不已,他從座上站了起來,來至過道之中,與張禦站在一起,雙手一揖,道:“老朽況鐘鳴,請都府徹查文修院失火一案!”
此時此刻,座上所有夏士也都是站了起來,來到了過道之中,齊聲道:“請都府徹查!”
本是坐在後方徐文嶽一想,此時也是一臉堅定的站了出來,對著台上合手一揖,道:“請都府徹查。”而參與士選的談世治,齊殷良二人此刻同樣站了出來,跟在後麵大聲道:“請都府徹查!”
那些年輕文吏看到這一幕,隻覺渾身熱血沸騰,也是一樣站了起來,執禮呼喊道:“請都府徹查!”
“請都府徹查!”
“請都府徹查!”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場中呼請徹查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動著大殿上的屋瓦。
都護府內自上到下,過去對神尉軍無不是敢怒不敢言,而所有對神尉軍的不滿,都在這一刻籍由此事引燃,一下爆發了出來!
治署之外,神尉軍現任左軍候赫疆皺了下眉,看向治署內堂方向。
他有著超長的聽力,能夠聽見許多常人無法聽見的聲音。
隻是都堂是被玄府先賢布置過的,所以在這麼遠的距離下,他通常也是察覺不到裡麵傳出來的聲音的,可是就在剛才一瞬間,他卻是聽到了一陣陣響動,辨了一下,裡麵的人依稀好像是在聲討什麼。
可這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臉上浮出一絲冷笑,對神尉軍來說,都護府這些人都是累贅,要是裡麵出了什麼事那才好。
大議堂中,柳奉全站在台上略顯失措的看著下方,在場明明隻有幾百人,可是那一片“請徹查“之聲卻猶如山呼海嘯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此刻,台上所有衙署主吏這時也是意識到了,在這等洶洶群情之下,自己也是絕然不能再繼續坐下去了,於是都是站了起來,麵朝柳奉全方向,把頭微低,拱手一揖,皆道:“署公,請徹查!”
“你,你們……”
柳奉全這時感覺自己好像完全被架在了半空,他看了幾人一眼,見他們都是低著頭不看自己,不由長歎了一聲,像是放棄了什麼,整了整衣冠,努力站直身軀,走到前麵台階之上,看向下方眾人,片刻之後,他開口道:“今受諸公之諫,都府當重審文修院失火一案!”
安右廷不管方才場中發生什麼事,都是一直坐在那裡沒動,並且約束著楊瓔,不令她發表任何意見,現在見到柳奉全做出了決定,便平靜言道:“安燭!“
“在!”
他身旁的精乾中年人一抱拳。
安右廷沉聲道:“傳大都督府令,拘拿神尉軍副尉主燕敘倫,神尉軍隊率燕竺父子二人,若有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