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又有糧的日子,總歸是愜意的。
雖然劉禪他也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原城的冬天還沒真正到來,而如今麾下這一萬多人馬,每日消耗的錢糧數目甚是巨大。
但愜意歸愜意,劉禪卻也絲毫不能懈怠。他強忍著內心的欲望,拒絕了城中豪門大族送過來的絕色婢女。那些少女們,可是個個如豆蔻一般,散發著處子的淡香,任“君”采摘。
天還蒙蒙亮,劉禪在孔融以及平原郡農官們的陪同下,帶領著昨日招募的四千耕農,也可以稱為屯田兵,出城種地來了。
說起種地,劉禪還是頗為擅長的。劉禪表字公嗣,這公嗣兩字,翻譯成現代漢語,那就是公認的繼承人,這是劉禪前世十二歲那一年,他父親劉備進位漢中王時,給他取的表字。可以看得出來,前世的劉禪,其實很早就被當做王位繼承人來培養的。至於農桑之事,那自然也是必修課了。
民以食為天,漢高祖劉邦起於微末,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在大漢的幾百年裡,一直比較重視農業的發展。當年漢文帝劉恒,就曾聽取了賈誼的建議,親自下田耕種,以示表率。《禮記·月令》中,就詳細記載了皇帝春耕的相關禮儀,什麼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之類的。雖然繁瑣,但漢朝的每任皇帝,幾乎都會遵照祖宗製定的禮儀執行,絲毫不敢馬虎。
孔融代理平原郡守之後,把平原王劉碩和趙氏,以及殞於戰亂當中的良家子的土地,暫時收歸郡城所有,其族中尚存的子弟或老幼婦孺皆由郡府供養。
此時劉禪等人耕種的,正是這些暫時收歸“郡有”之地,加在一起有四百餘頃。
“隻有四百餘頃啊!”劉禪一邊扶著耬車播種,一邊聽著身側農官的彙報,心中自然是嫌少了。
漢朝此時一頃地,相當於五十畝。因為耬車和代田法的出現,漢朝的糧食產量上漲了約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說一畝地一年可以產出二百四十斤糧食,也就是四石。這還是沒剝殼前的重量,等剝了殼還有百分之四十的損耗,隻有將近一百四十來斤,所以也就有了大石和小石的說法,剝了殼的用小石計量,沒剝殼的按大石算。
石(dàn)在漢朝既是體積計量單位,又是重量單位。一石也就是相當於現代計量單位的二十升和三十千克,漢朝時的一斤,隻有二百二十四克,然後這一石作為體積單位時,因為其中所裝的糧食的種類不一樣,去殼與否也有差異,最後得到的實際重量就相差很遠,很容易把人就繞暈了。
“一匹馬一個月得消耗十二大石的糧食,一名士卒一個月的口糧得三小石,折算一下,就是五大石,這四百餘頃的糧食產量,也才八萬(大)石,還不夠麾下一萬名士卒二個月所用,還沒算那四千屯田兵,更彆說還得喂近五百匹戰馬了!”劉禪心算了一陣,發現這其中缺口還很大,內心不由得一陣苦悶。
關鍵是現在把冬小麥種下去,要等到明年四五月份才能有收獲啊。
所幸劉禪手上還有五千萬錢和四萬石糧食,按照一百錢一(大)石的價格,可以買五十萬石的糧食,但後續糧價肯定會漲,不然這平原城的豪門富戶為何寧願多捐些錢,也不願意捐出手上囤積的糧食呢?
“如果把錢都換成糧食,大概能夠支撐半年吧!”劉禪如此在心中盤算著。他自小就學習過“九九歌”,也就是現在所說的九九乘法口訣,這點計算對他來說並不算難。
“平原郡府庫,還有多少糧食?”劉禪對同樣隨行在一側的孔融問道。
“回稟殿下,不足十萬石。前些年黃巾之亂,後又有漁陽張純叛亂,府中糧草都被朝廷征調一空!”孔融也心知大軍缺糧,上任後第一時間,就清點了庫中糧草。
“殿下,僅十四萬石糧食,不足大軍兩月之用,需早做打算。”前方牽牛的賈詡倒也擅長心算,從孔融等人彙報的數據當中,找出了關鍵所在,回過頭對劉禪如此說道。
但劉禪並未回答,他低頭專心扶著三腳耬車,似是在思考對策。
良久,二人一牛一車就這樣在田地上耕犁著,並未有隻言片語,所過之處,倒是留下三道整整齊齊的圳和壟,小麥的種子沿著耬車順勢滑落,完成了播種,緊接著覆土,壓實,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大漢此時的農耕技術的確頗為先進,甚至有些工具和技術,千年之後仍在使用。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及一個人,有“漢代袁隆平”之稱的趙過,他是漢武帝劉徹麾下的一名治粟都尉,那時候大漢擊敗匈奴、南越,征服西域、大宛,名揚天下,但國內卻被戰爭折磨得民不聊生、困苦不堪。此時的趙過,經過不斷嘗試,發明了“代田法”和“三腳耬”,直接將糧食產量提高了四分之一,而且新農具的應用,比之前的更能節省人力畜力,提高生產效率。大漢的經濟,這才得以迅速恢複,也才有了漢宣帝劉詢接手後“孝宣之治”
忽然靈光一閃,劉禪心中似有了計策,但他依舊想先聽聽老師的意見,於是問道:“賈師可有妙策?”
“農事非老夫所長!不過我倒是有一計,可為殿下解憂!”
“哦?賈師有何妙策?”
“殿下,且過來一聽!”賈詡說完,招了招手,讓孔融過來替換自己,然後向遠處田埂走去。
劉禪隻好卸下耬車,交給了身側的農官,轉身跟了上去。
不像南方的田埂那樣,因蓄水需要而堆得老高,平原郡的田埂,隻是一條分開田畝、以供人行走的土埂通道,或許稱之為田壟,要更為合適一些。因為沒有多少高度差,坐起來自然就不夠方便,不過賈詡隻是想休息一下,順便回避眾人,倒也不計較,直接席地盤腿而坐,很是隨意。
劉禪也依樣盤腿對坐,取下身上盛水的葫蘆,向賈詡遞了過去,“賈師有何妙策,且說與本王!”
賈詡從身後也摸出一具葫蘆,拔開木塞舉手示意,算是婉拒了劉禪的好意,小抿一口,緩緩說道:“如今還有兩萬黃巾賊寇潰逃,不知所蹤,殿下可派心腹士卒,偽裝成同黨,引導他們去襲擊平原郡下諸縣,劫殺縣中豪門富戶,沒收其府上錢糧、珠寶,待事成之後,殿下再派兵圍剿,則兵馬、錢糧、田地、珠寶、聲望皆歸於殿下!”
“這……!”劉禪聽後瞠目結舌,不愧是毒士賈詡,這計策除了毒辣了些,幾乎沒啥缺點,而諸多好處卻能占了個全。這樣一來,他劉禪便能快速整合平原郡的所有資源,然後招兵買馬,迅速擴充實力,再拿下周邊郡縣,何懼那董卓。
“賈師此計甚妙,然孤非窮途末路之時,不能用也!”劉禪也舉起葫蘆,似酌非酌後說道。
他不想用此計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邁不過心中那道坎。仁義二字,可是他自小就學習的為政之道,如果按賈詡的計策,有意而為,對於那些豪門富戶來說,過於殘忍。
“殿下無須有此婦人之仁!你難道不想快速提升實力,殺回洛陽城嗎?難道不想平定這天下嗎?這是舍小仁以成大仁啊,些許豪門富戶,與挽救天下蒼生相比,孰輕孰重!”
劉禪似乎將要被賈詡的言辭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