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名,當初我以為我爺爺給我取這個名的意思是,讓我包羅萬象,不被名字所束縛的意思。比如,有的人取名叫“某某國”,那就是家裡人希望他愛國有作為的意思。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媽的是我爺爺取名的時候想不出來,還好我不姓無,不然就得叫無名。
我爺爺說我家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後來家道中落,才是現在這般模樣。也虧的家道中落後來才沒有被鬥地主,不然我們家農民的成份就不純了。至於怎麼個有頭有臉法,爺爺沒說,我估計就是跟我吹牛逼。
我爺爺自己經常抱怨就是祖上老婆小妾娶太多了,以至於在我爸這輩報應來了,我奶奶那輩都算人丁興旺了生了四個孩子,大伯白萬,二伯白吏,我爹白常,我四叔白丞,取諧音萬裡長城。我爹跟我叔其實一樣大,隻不過他兩雙胞胎,我爹早出來一分鐘,因此我爹就成了老三。
我叔排行老四,就順口叫的四叔,那時候全國糧食緊缺經常吃不飽飯,醫療衛生條件也不行,孩子養死的也是很多。所以取這個諧音壓一下,意思就是萬裡長城永不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沒震住,我大伯4歲的時候還是生病死了,就剩我二伯跟我爹還有我四叔了。
問題就出在我爹這輩了,我二伯當初為情所傷所以一直都沒有結婚生子。我四叔就不太好說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直接出櫃了,差點沒把我奶奶給氣死,緩了好多年才接受這個事實。他對象倒也一直沒出現過,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到現在都沒結婚。最後也就我老爹走了普通人該走的結婚生子的道路,我呢就成了我家族唯一的後輩。
我跟我四叔二伯都走的非常近,我媽就怕我走他倆的路子,非逼我去相親,是個姑娘就逮著問,後來發展到連寡婦都不放過的地步,還說有空得去問候一下我的祖宗,讓他們泉下有知幫我安排一段靠譜一點的,比如什麼千裡姻緣一線牽之類的緣分。前幾天又給我安排了個什麼相親對象,人已經懷了隻想找人接個盤,我壓根就沒去,好歹我也是白家的小太爺,也虧得我媽想的出來。
“得嘞,單身一時爽,一直單身一直爽。”說著我就笑出了聲。
我突如其來的魔障嚇了錢隆一跳,問我怎麼了,我說被綠了,他很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個了然的表情。
我也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不懂畢竟我是人中龍鳳,年紀輕輕還是應該以事業為重。”
“人中龍鳳的老板,房東催咱們交房租。”錢隆說道。
我靠在躺椅上端起一杯泡好的西湖龍井,用杯蓋把浮在水麵上的茶葉撥開然後說道
“再拖拖,等咱們這個月什麼時候走大單了什麼時候交。”
“咱們店裡什麼時候走過大單,小單都不走。”錢隆在那小聲的嘀咕。
錢隆在我接管店鋪的時候就在這了,二伯的夥計曾說他業務能力非常強,於是就被我留了下來,現在看來當初那夥計也許采用的是反諷的方式,而我壓根就沒聽出來。
不過雖然能力不咋地,人卻很實在,年紀跟我差不多溝通起來也容易。他呢也不嫌棄我這個老板沒出息,於是我們倆就一起在這混吃等死了。
錢隆說的房東就是我二伯,我二伯剛開始是在兵工廠做炮彈的,後來為了吃飽飯就去當了兵,當兵出來以後又摸索著做了點彆的生意都不太行,後來也是偶然的機會在雲南那邊做賭石生意發了家,這賭石一刀富甲一方,一刀傾家蕩產,那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靠的就是多年的經驗跟眼力還有自己的人脈關係。如果開出來的貨一般,做成成品以後那比的就是誰出貨的膽子大,誰更會忽悠,對方要是不懂行,隨隨便便就能賺個盆滿缽滿。二伯發家以後就開始走從原石到出貨門店一條龍式的服務。實在拿不準的原石就不開,直接整個的賣出去。
我現在這家門店原本是二伯手下的一家杭州的小鋪子,自從我大學畢業以後,二伯就交給我來打理了。我老爹跟四叔做的卻是彆的生意,按照他們的話說這叫分散風險。當初說好盈虧自負,但房租水電我得交,貨嘛就二伯的人給我供。
二伯的意思是等我有經驗了做出些成就了,就去管原石這條線。我的想法是管原石是不可能去管原石的,就拿翡翠來說,咱們中國新疆是有翡翠礦石,但比較少,大部分的翡翠還是得從緬甸來。咱們是沒有資格直接去緬甸的礦場挖礦的,毛料從礦場那出來經過緬商先找出來那些頂級的料子,然後再賣給中國的那些大老板,這沒點經驗沒點勢力在人家的地盤上壓根就壓不住這些地頭蛇,隻有被宰的份。在金錢的誘惑下,這些緬商也經常獅子大開口,所謂的朋友坑起你來那也是往死裡坑。所以在這裡,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能相信的隻有你自己的經驗跟直覺。
萬一被我搞砸了,二伯的產業怕是都不夠我一刀切的,那我就成了二世祖,我老爹也得扒了我的皮。即使你經驗足夠,一切順利,之後的事情,怎麼把極品料弄回來,那才是真正的難題。這裡麵的門道太深,壓根就不適合我這種性格,但這忽悠的事情我在行,所以這店鋪倒更適合我。
這鋪子在我手裡開的不溫也不火,剛開始還有一些大老板,開張就能吃上個好幾年。但這兩年貨嘛確實也沒有什麼特彆頂尖的,頂尖的都被我二伯給截胡了,然後來的也都是一些半吊子,也不知道哪學來的辨玉方法,經常鼓搗個半天,最後跟我說網上更便宜,對於這種客人錢隆經常氣的要死,有幾次都開始畫小人打拖鞋了。我就心平氣和一些,進店會不會成交,想買不想買,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正喝著茶遠遠就看見一人帶著墨鏡左手拎著個黑色塑料袋,右手腋下夾著個皮夾大搖大擺的就過來了。
來者叫老楊,全名叫楊郭,他父母都是看過金庸武俠的人並深受楊大俠跟郭大俠影響所以就取了這麼個名字。三十多歲的年紀人微胖跟我相差四歲,一直跟彆人說跟我是發小。實際上雖然我倆是一個村的,但他家早些年就送他去了北京學習,直到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才回來,不過確實是我為數不多的好友裡麵關係最鐵的一個。
老楊進門就對錢隆說道“我說你這個夥計怎麼當的,看見你楊哥來了也不出來迎接迎接。”
老楊嚷嚷著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往沙發上一躺,也算是我沙發的老相好了,每次來都要先躺會,這次距離上次過來已經快三個月了。
錢隆陪笑著泡了杯茶遞了過去。“楊哥喝茶。”
“這還差不多。哎喲,這是上等的黃山毛尖啊。”老楊喝了口茶驚訝的對我說道。
老楊他們家幾代都是開茶鋪的,對茶葉自然是非常的懂行,我這裡的茶葉也都是他給我送來的,但我估計這事他自己給忘了。
“招待楊爺能用差的?”我反問道。
老楊也不客氣
“哎,就是這個理!就咱們這關係,用禦前十八顆那都不過分。”兩個人就坐在那談天說地回憶往事,又扯到了他在北京的一些事,直到太陽快下山我才想起來問他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