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廣明元年十一月十七,深夜。
距黃巢兵臨長安已經過了十二天。
而按照公曆年份算起來,已經到了公元881年的一月二十八號。
當然,即便是李傑這個研究曆史的也算不出來,畢竟不是誰的腦子都能當萬年曆使。
同州防禦使衙後院的那座客廳依然傳來議論之聲,幾隻手臂粗的蠟燭燃起寸許高的焰火將大廳照得分毫畢現。
如今李傑決定接受孟昭圖的意見北上,那麼就有必要提前策劃了解一番,尤其是那些比較難對付的軍鎮節帥們。
朝中之人一般稱呼節度使為“軍使”或者“節度”,但在地方上,無論是牙兵牙將,還是其他管理庶務的刺史縣令,大都稱呼他們為“節帥”。
有那麼一點兒吹捧和阿諛的味道在裡麵,逼格也高了不少。
例如不良帥,其實真正的官謂是某某州府節製不良人指揮使。
但指揮使哪有帥來得高大上?
在軍中,就連兩火組成一旅,相當於後世連長這麼個基層軍官都被人稱之為“旅帥”。
李傑也感覺節帥比軍使這個稱呼好聽,馬上就在言語中用上了。
宋文通聽在耳中有些好笑,畢竟他這個節度使可是除了軍權之外啥都沒有的。
鄭從讜就更加尷尬了,畢竟身上還掛著同平章事這個有著進入朝中議事堂資格的身份,懂事兒的基本都稱呼他“鄭相公”。
但麵對壽王李傑,他也隻能自動將這個稱呼在耳中過濾掉。
此時,他正認真地向李傑彙報河東二十一座大小軍鎮的具體情況,從節度使到其手下兵力,勢力範圍,人品如何,黑曆史是哪些...
李傑不斷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孟昭圖則在一旁奮筆疾書,事無巨細地將之全部記錄了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直到子時鄭從讜才簡單的陳述完,
最後說道:“河東大抵就是這些,但有些軍鎮殿下最好不要去碰,他們都是邊軍出身,一直駐守幾座關隘防著黨項和韃靼,不易抽調兵力。”
李傑點了點頭,這些兵力是不能調開,不然作為李唐的大後方再起火,後果不堪設想。
王重榮一死,宋文通接任才不過一天,那裡的事情就之後等到見蒲州刺史再說。
他站起來抻了抻腰,這才有時間詢問孟昭圖勸降尚讓的事兒。
孟昭圖搖了搖頭,
“此人確是大才,但如今拘泥於兄長被殺之事,直言隻要殿下幫他殺了前討賊招討使宋威,他便心甘情願歸於大唐。”
宋威。
一提到此人,在場之人全都搖頭。
不好辦,或者說不可能。
因為他是揚州大都督,鹽鐵轉運使高駢的親家,同時本身還是平盧軍節度使,玄宗時期天下十大軍鎮之一!
到了唐僖宗的時候,雖然已無當初十大軍鎮的勢力,但還算是河北道最有力量的軍鎮大佬之一,和幽州盧龍節度使李可舉不相上下。
這完全是給李傑出難題。
李傑也是無奈。
“那就先關著吧,殺了實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