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鸞抿了一口茶,又再次拾起那本小冊子翻看,顯然對此很感興趣。
“那就說定了,你撰史冊,本侯與你一同找尋剩下的部分。”
他捏起一塊白糕咬了一口,味道不錯。
沈鸞沒想到的是,這個狗丫頭竟願意把此等重要之物和他分享,天下人皆罵他奸佞,她真有這麼信任自己?
“那,合作愉快。”
慕千歪了歪頭,眉眼彎彎,那雙小狗一樣閃亮的眼睛帶著笑意。沈鸞不由自主地多灌了一口茶水,這狗丫頭歪著腦袋還真和狗一樣,還,蠻可愛的。
“過來,”
他好心情地招招手,
慕千殤有些疑惑,但還是走上前去,這才看到他偌大的公務桌上放著各式各樣的糕點,每一盤都被或多或少地吃了一兩塊,旁邊的茶也已經換了兩壺。
沈鸞,很喜歡吃東西?
上次在城門的時候他都不往擺上一桌水果看熱鬨,他不被罵誰被罵。
他的馬車上也總是備著精致的糕點,雖然都甜得讓她受不了,但是沈鸞喜歡啊。
“聽說你去慕家來找場子了?”
沈鸞隨意抽出一張質量不錯的宣紙,平鋪在桌上,修長寬大的手拿了一把就往宣紙上放,
“是,但沒掛侯府的牌子,外人不會多想。”
她有些心虛地盯著沈鸞好看的手,沒有抬眼看他。
這事說到底也是她借了侯府的勢,還有侯府的暗衛,還是在沒有告知沈鸞的情況下,他發怒也是難免的。
“沒事兒,哪怕你掛著我的名號去滅了慕家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直到那張宣紙裝不下了,他才將宣紙的四角分彆折了起來,然後在慕千殤驚訝的表情中,拿起軍用的紅泥印章,將那包糕點封號。
“我的名聲總歸是這樣了,借給你用也沒什麼。”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玩世不恭,
“這麼多年,多少天大的罪名都扣下來了,區區一個慕家算什麼。”
他一把抹掉落在各種公文上的油渣,又抽出了一張宣紙,繼續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侯爺就算這麼敗壞自己名聲的?”
慕千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沈鸞說得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可她在轎子裡看到過他將自己藏在手掌下的眼神,見過他的憤怒和無奈,
“怎麼能不在意呢?”
很少人能做到不在意,即使有人做到了,他也不見得會有多開心。
人生漫長,他人的評價總會占據情緒的一部分。慕千殤不相信沈鸞真的如他所說一點都不在意。
沈鸞在逞強。
他沾了碎屑的手指似乎顫了一下,
“本侯自然與旁人不同,可不會把自己陷入那些低級的情緒中。”
“侯爺也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被誇獎了才會開心,被冤枉了也會難受。”
“行了,”
沈鸞的聲音帶了一絲不耐煩,卻沒了平時的暴躁,
“拿走!”
他將封好的兩包糕點扔給她,抖了抖公文上的糕點碎屑,執起朱筆立刻恢複了批閱公文的狀態。
“侯爺......”
沈鸞轉換之快,讓慕千殤都有些發懵。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她是在和沈鸞說話的把?
“彆打擾本侯,快走快走!”
沈鸞仿佛瞬間進入了狀態,頭也不抬地揮揮手開始趕人。
“哦。”
慕千殤發懵地點點頭,拿過兩包糕點轉身準備離開,走到一半又扭過頭來,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糕點,
“多謝侯爺,包得很好看。”
說完她又扭過頭,朝著大門走去。
吱呀——
聽到大門打開又被合上,沈鸞終於一把丟開了被自己握得有些變形的朱筆。
他一向嚴肅陰沉的臉上此刻竟出現了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好看的大手拿起伸到碟子裡想拿一塊糕點,卻發現裡麵空空如也。他握了握手,拿起另一個碟子裡所剩不多的糕點,送到嘴邊卻又放了回去。
拿起手邊軍用的紅色印泥,手指輕輕地摩挲著。
他捏著抑製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自己最近好像越來越愛笑了?
突然又把印泥一扔,他使勁把眉心捏了捏,強製自己的嘴角平下去。
侯府比慕家大了不止一點,且風景秀麗,裝飾也都簡雅,慕千殤沒有回自己的院子,抱著糕點在侯府轉喲了起來。
這裡沒有慕家那麼陰森森,死氣沉沉的感覺,相反充滿了生機活力,
她心情好地找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準備嘗嘗沈鸞所說的好吃到底是什麼樣,估計還是甜得掉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