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一套黃粱的新衣服來。”夏季做了新衣,怕是還沒穿過來。
“不,將他櫃子裡所有的新衣服、鞋襪都整理出來,用箱子裝好。”
“是。”
謝致不明所以,但看謝清月如此神色,怕是出了事了。
等下人們收拾好,將東西抬上馬車,謝清月一人坐了上去,謝致緊隨其後。
謝清月也沒攔著。
“去舊山陵。”
謝致心中一稟!
舊山陵是墳場。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
路上行人頗少,馬車在烈日下行走,隻有車軲轆碾壓地麵的聲響。
舊山陵在西郊的槐樹林裡,埋葬的多是住在附近的人,有祖墳在此的,也有新墳。
黃家的祖墳就在這裡。
黃粱家中原是在西郊,後來家中出事為了給家人治病賣了祖宅,後來又將自己也賣了,病卻依舊沒有治好,在他十八歲時撒手人寰,人就葬在這裡。
他與南星的相遇也是緣分,南星在被謝清月救那次之前逃過一次,黃粱為她指過路,雖然最後她沒能逃走,但還是記得黃粱的恩情,後來再次來到上京遇到黃粱時,已經是在人市裡了。
他於她危難時出手相助,後來他遇難,她亦是伸出援手。
那時候她在人市反複追查,認出來後便將人贖了出來,給了他自由,黃粱在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南星便將人帶回了謝府。
她一個姑娘家在上京的確不好行事,黃粱自小在上京長大,很懂得裡麵的彎彎道道,倒是幫了很大的忙。
上京建立的那些聯絡點,都是黃粱的功勞。
若是你沒有遇見過我該多好啊。
南星心想。
即便落為奴籍,定也能尋得一個好人家,老老實實的做工,平日裡沒事了讀讀話本,和朋友們聊天喝酒,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如今更是……
“南星,小姐到了。”
南星回神,被愧疚淹沒的心底騰出些空來,轉身去接謝清月。
謝清月一身白衣緩步走來,問:“人在哪?”
路不好走,南星扶著謝清月:“聞七給黃粱換了新衣服,已經入棺了。”
盧顯和杜陵正在挖墳墓,旁邊放著的棺材開著蓋,黃粱筆直的躺在裡麵,衣衫整潔,頭發束的一絲不苟。
謝清月的手搭在棺材邊上,看著黃粱血色全無的臉,話家常似的和黃粱說話:“話本都帶來了,日後出了新的再給你燒,這些你先看著,我還寫了幾個新的,保證天上地下都沒有,你這裡獨一份。”
“還有夏季的新衣,日後一年四季都不會落下,若是缺什麼了,儘管來與我說,隻要不是天上的星星,都能給你燒下來。”
謝清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在盧顯和杜陵停下之後,才格外鄭重其事的開口:“放心,我會送他下去陪你的,鑒於你打不過他,送下去時必定斷手斷腳,任你隨便報仇。”
說著彎下腰將一把未出鞘的匕首塞進黃粱的手中,把手上鑲嵌著兩顆色澤極好的寶石。夏季炎熱,黃粱的手指並未僵硬,軟嫩的似還活著一般。
說完這個,謝清月便轉身朝著一旁的黃父黃母去,各自給他們上了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