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9救援(2 / 2)

鋼鐵先驅 曆史是神秘的 6284 字 10個月前

四艘船的甲板上都擠滿了人,黑色和綠色的身影相互交織,看上去幾乎不再像是獨立的個體,而是一塊相互碰撞、粘連在一起的巨大黏土,一個沸騰喧囂的大雜燴,參與者們不斷地推搡著彼此,試圖騰出儘可能多的空間。

“快走!快走!讓我們的兄弟上船。”

“喂,彆擠啊!往哪兒擠啊?沒地方了。”

“喂,混蛋!再這樣我就要摔倒了!”

“嘖!那就倒下吧!一點水傷不了你!讓我們的兄弟進來!”

“啊啊啊!喘不上氣!喘不上氣!媽的,呃……動一動”

命運似乎在捉弄著他們,許多侯爵的船隻都經曆了與亞曆山大方才所遭受的如出一轍的慘痛打擊,因為這些船隻雖然比亞曆山大的船隻更為龐大,裝載能力大約是二百五十比三,但仍舊遠遠不足以應對目前的艱巨任務。

參與救援的四艘船隻總共能夠容納約一千二百名士兵,再加上下層甲板上的劃槳手,船隻的絕對容量達到了約一千五百人。

這使得船舶嚴重超重,並有可能因自身的沉重負擔而沉沒。

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有大約三百人被困在橋上。

隻剩下一艘船了。

羅伯特爵士的旗艦。即便它的規模更為宏大,也無法容納下剩餘的人員,因為那樣的話,人數將會接近六百人。

事實上,船上的人們不願意再容納哪怕一個人,正如指揮官自已所說,“我們所有的船都已經超重了。倘若再湧入一些水,它們就會傾覆。把其他人留下,我們返回岸上。”

隨著那座大橋即將轟然倒塌,侯爵們的救援行動緊張而有序地持續推進,他們行動如風,身姿矯健,現場充斥著陣陣呼喊聲、歡呼聲以及維持秩序的叫嚷聲。

然而,在那甲板之上,本應因共同應對危機而結下深厚情誼的兩派,非但沒有萌生出兄弟般的友愛,反而開始滋生出深深的敵意與怨恨。

這是由於越來越多的他們驚覺自已正在與同胞激烈地爭奪著這甲板上極為有限的空間。

這些古老的戰船,為了能在戰鬥中最大限度地發揮其攻擊和防禦的能力,慣常的做法便是裝載儘可能多的人員,恰似現代艦船在交戰前夕會全副武裝配備各類武器一般。

故而,實際上根本沒有過多額外的空間來容納更多的人員。

於是,事態演變至如此地步:救援人員拚死捍衛著自已在這處浮動避難所上的一席之地,而那些被救援的人則妄圖將他們推搡到一旁,為自已以及仍被困在上方的兄弟騰出足夠的空間。

這儼然是一場激烈的拉鋸戰,雙方皆毫不退讓,一方痛斥另一方對自已的救命恩人毫無感恩之心,而另一方則趾高氣昂地宣稱他們有權取而代之,並以極其傲慢、嚴苛的口吻叫嚷道,

“該死!你們為何不依照將軍的吩咐去攻占敵艦呢?若那樣,我們便能存活下來。定然是因為你們是懦弱的膽小鬼和臨陣脫逃的逃兵。趕快滾開!你們隻配被處以絞刑!”

不得不說,必須將此歸咎於希特家族的士兵,他們著實是激怒他人的行家。

侯爵們身處自家領地,正在全力拯救對方於生死邊緣,然而希特士兵卻表現得仿佛此處是他們的地盤一般。

身著綠衣的侯爵們沒有將這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推入茫茫深海,這已然充分彰顯了他們極大的耐心。

至於為何侯爵們未能俘獲亞曆山大的眾多船隻中的一艘並加以重新利用,答案甚是簡單——他們無能為力。

他們誠然嘗試了前文所描述的辦法,然而,他們非但沒有輕鬆登上船隻並展開輕鬆的屠戮,反而遭遇了頑強至極的抵抗。經過一段時間的激烈鏖戰之後,隻留下眾多的屍體以及滿臉的血跡。

這些船隻並非如阿基拉斯所言的那樣“毫無防禦”。

誠然,如果侯爵們擁有充裕的時間,或許能夠憑借人數上的優勢獲取勝利,但到了那時,或許一切都已無關緊要,那些他們本欲拯救的人恐怕早已淪為了魚兒的餌食。

但是,侯爵家族的軍官們又該如何向這群被雄性激素驅使、滿腔憤怒、似乎隻想尋覓替罪羊來推卸責任的肌肉壯漢們闡釋這一複雜的論題呢?

所以,他們隻能緊抿雙唇,對那些刺耳的言語左耳進右耳出,絲毫不想招惹麻煩,默默祈禱著倘若可行的話,救援能夠在下一秒順利完成。

這絕非最佳的應對之策,因為對方將他們的沉默視為軟弱的體現,而非尊重,因而期望進一步利用這一點,愈發迅速地推搡、用手肘頂撞,並對侯爵們惡語相向。

似乎在這艱難局促的空間裡,希特士兵對於侯爵士兵的普遍蔑視,已然迅速演化成為某種更為黑暗、更具對抗性的態勢。

而麵對這源源不斷的刺激,熱血沸騰的侯爵軍隊很快便開始奮起反擊,結果導致了不少人員落水的事件發生,甚至有兩人不幸溺水身亡,一邊是左手邊的人,另一邊是右手邊的人。

這些死亡事件迅速使得周圍的氣氛從彌漫著厭惡與憤怒,轉變為極具對抗性,氣流仿佛攜帶著電流嗡嗡作響,仿佛一場狂風暴雨即將傾盆而下。

一場由鋼鐵與鮮血交織而成的風暴。

阿農和羅伯特爵士在安全的旗艦上目睹了這所有的不睦與紛爭,麵色蒼白,滿心失望。

麵色蒼白,是因為他們著實不願為已然熊熊燃燒的火勢再添柴加薪,唯恐激動或是偏袒某一方的乾預會陡然點燃那乾燥的柴草,使之化作無法遏製的熊熊烈火,而軍隊則會將局勢推向更為血腥的下一個階段。

他們之所以感到失望,是因為他們不無諷刺地感慨自已錯失了鏟除敵人指揮官的絕佳機會。

那感覺就如同發現了光芒璀璨、令人目眩神迷的金子,可就在他們滿心歡喜地準備將其拾起之時,卻突然被告知要將其丟棄在一堆臭氣熏天的糞便之中。

或者這甚至比那還要糟糕,因為至少還能夠用其來做一些有用之物,例如當作肥料或是燃料,然而這些希特士兵似乎僅僅隻會製造麻煩。

但此刻他們究竟該如何是好呢?他們已然鋪好了床,餘下要做的便是安睡其中。

於是,阿農無奈地長歎一口氣,轉過身來對著指揮官說道,

“四艘船已然滿員了,我們是否要將一些人調配過來呢?”

在對當下的情形進行觀察之後,這名男子認為這是最為妥當的處理方式。

“不!放過他們!”然而,指揮官的回答卻截然相反,冷漠至極,毫無關切之情。

“什……什麼?”這突如其來的回答讓黑衣副官震驚得瞪大了雙眼,他結結巴巴,一副難以置信聽錯了的模樣。

冷酷且精於算計,這向來是他的性格特征,可對方此刻為何要做出如此決斷呢?

況且,他起初不正是為了拯救希特士兵而奮力抗爭嗎?

他們甚至正因如此而陷入了這般艱難的困境。倘若他們緘口不言,並聽從伯納德勳爵的指令,這一切或許壓根就不會發生。此時此刻,他們理應已經返回陸地,悠然地品嘗著美酒了。

羅伯特爵士似乎從副官投來的那滿是懷疑的目光中洞悉了他的想法,於是他罕見地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用右手食指做出一個頗具說教意味的手勢,說道:

“你且瞧瞧!我們的四艘船上搭載著大約一千五百人,其中一千人是我們自已的人馬,五百人是他們……大致如此吧。這已然足夠了。留下一半便已足夠。剩下的就交付給命運去裁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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