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黑的時候,楚奚已經混入了海盜群裡。
在此之前,她拿化妝品抹黑了自己的皮膚,給臉上化上許多痘痘和疤痕,加粗兩條眉毛,用雙眼皮貼把漂亮的貓眼活活貼成了歐式三角眼。她仍覺得不夠,用防汗防水的陰影給抹黑了好幾度的脖子上化了個喉結,她又在身體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化了許多疤痕和看起來很惡心的紅點,加上指甲劃痕後的紅痕,更像是得了什麼容易傳染的皮膚病,最後的手續是亂糟糟的假發和帽子,搭配上味道刺鼻又破爛的衣服。
活脫脫把自己變成了逃難的海盜。
林逸把翻譯器掛到楚奚耳朵裡,亂糟糟紮起來的卷發蓋住耳朵,她看起來麵黃肌瘦,以男人的體格對比來看實在算得上瘦弱的程度,她戲多,走起路來時不時晃悠兩下,看起來著實一副吃不飽的饑荒樣。
林逸看得直給她豎大拇指。
把小孩兒藏好後,楚奚順著山路摸了下去。
海盜群更新迭代很快,分庭相抗的海盜首領們相互製約,誰也沒有明麵上撕破臉,但……食物不夠了。
華夏國有句老話叫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在海產品豐富的時候,平日裡即使海盜們無功而返——也依舊可以填報肚子。
他們的金錢珠寶和武器可以換來美酒、藥品以及du品,海盜們似乎從來不缺食物,也就沒有囤積食物的傳統——沒有就去搶,搶到的貨船足夠他們換來想要的東西,況且貨船上都有足夠的食物來補充他們的消耗。
可……現在不一樣,高熱的天氣保存不了食物。
很多人沒有吃的,餓得隻能從海裡撿東西吃,可海裡的東西如今是能吃的嗎?
也因為如此,當海裡的東西不能碰,貨船因為高溫也不再出現在海平麵上時,海盜們冒險搶了幾次官方船隻——可收獲甚微,再這樣下去,海盜內部可能會發生內鬥,也許一部分海盜會冒險進入毫無人煙的深海區域,也許一部分海盜會試圖選擇回到陸地上搜尋物資……
至少寨子裡……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寧了……
新來的啞巴不會說話,比劃半天才讓人看懂是跟著海盜船回來的——昨天船隻回來的有點晚,趕在太陽升起之前人們隻忙忙碌碌把船上的貨物卸了下來,亂亂哄哄混進山洞裡睡了一宿,分配乾活的時候這啞巴不知道從哪裡躥了出來,比劃半天自己也要工作,他看著瘦弱,沒什麼威脅,不會說話反應還遲鈍,沒人把啞巴放在眼裡,推推搡搡讓啞巴滾遠點。
啞巴身上不知得了什麼病,用手一推隻覺得手上像是碰到一手疙瘩,讓人惡心得很……沒有人理啞巴。
最後還是寨子上的女人看不過去,招手讓啞巴幫忙搬了點東西,打掃了一遍房子的衛生,付出了一塊乾到難以下咽的餅子作為報酬。
乾完活的啞巴看到餅子似乎愣了半響,連忙把手在身上抹了又抹,才顫顫巍巍伸出手接過餅子,又似乎舍不得吃,低頭聞了聞就要往懷裡塞。
女人看著他可憐,她平日裡並沒有這麼好心,隻不過難得見到海盜群裡有留下來的弱勢群體,突然冒出了點善心,對著啞巴說道:“吃吧,吃吧,你拿回去可是連餅子也沒有了。”她連取笑帶警告地說道。現在誰不是有一天算一天的活,彆看她能好生站在這裡不乾活……這也是女人長了張還不錯的臉,腦子又轉得快,總算是讓自己有了能活下去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