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醉酒時口齒不清,叫殿下誤會了。臣請罪。”裴頤之大大方方道,“皎字的確有些相像。”
薑煐刷的轉過頭去,裴頤之抬眉瞧了她一眼:“殿下覺得呢?”
她能說不像麼?她生怕裴頤之發瘋要把這兩個字引到她身上來。
薑令安聽裴頤之提及此事,來了興致。說是一定要見見這位“皎皎”。裴頤之哄道:“陛下見過的。”
薑令安道:“果真?孤可不曾聽聞哪個女子的小字為皎皎,煐兒……唉,煐兒沒有小字,這是孤的錯,孤的錯。咳咳……既然如此,改日設宴請那些個貴女來,孤倒要猜猜那個皎皎到底是何方神女。”
裴頤之笑笑,不說話。
薑令安的荒唐薑煐早已知曉,她道:“爹爹請貴女相看怕是不妥。”
薑令安道:“那如何辦?叔慎近日陪孤撫琴作畫,替孤批折子,辛苦極了,煐兒請來瞧瞧罷。”
撫琴作畫有何辛苦?
薑煐維持著體麵的微笑:“爹爹,裴大人多日未歸家,既然辛苦,便讓裴大人回家看看?”
“也好,也行。隻是這皎皎……”
“不急的,我也好奇著呢,”薑煐道,“我替爹爹把關,如有消息定是告訴爹爹。”
如此說罷,薑令安才肯罷休。
張炳才一麵好聲相勸,一麵讓裴頤之跟上。
裴頤之臨走前對薑煐道:“臣會等這一天。”
薑煐不知何意,皺眉無語。
他彎唇一笑,星眸光華萬千:“等殿下親口承認自己是皎皎的那一天。”
“我不會,裴頤之……”
“您口中的真假永遠有待商榷。”他不急不緩,若有所思道,“殿下或許知曉,臣抱鏡出世,為轉大景國運降生。”
“那又如何?”
“不如何。隻是告知殿下,臣輔佐帝王,嘗聞時命,靜待事成之日。”裴頤之道,“殿下,我們來日方長。”
他留下一串不清不楚的迷思,悠然離去,叫薑煐胡思亂想。
這話是什麼意思?
薑令安為帝懦弱,退避三舍,不惜親自送女和親,又自私自利,貪圖享樂,薑煐明白於心。難道裴頤之知曉……知曉她給薑令安贈香之事……
她雙眸閃爍,唇色霎時慘白,抓住靜芽的手,道:“今日尋個由頭去陛下那裡走一趟,看看凝神香是否還在用。”
靜芽暗聲問:“當初殿下為緩解陛下頭疼,是奴婢親手製作的凝神香,裴大人身上蘭香雖是主調,可裡頭有凝神香的氣味。”
“不成。這樣,你取些送給裴頤之,也不成——”
那凝神香是她母後最愛的香,沁人心脾,亦是在二八年華贈給薑令安緩慢而甜蜜的毒。倘若她貿然給裴頤之送去,更像做賊心虛。
她讀不透裴頤之的心思。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想法。不知為何他對她如此上心。
他近日在薑令安身邊是了不得的大紅人,眾人都巴結著。萬一他當真是薑令安的忠臣……
薑煐眼中寒光逼人。
便休怪她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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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十六年十二月。
朝儀帝姬於淩華宮內閉門不出,對外宣稱養病。裴頤之月中離開大景宮,在盛京中炙手可熱。
薑煐派人前往盛京獄打探程廷案件,得知程廷為受虐待婦女打抱不平,殺其家暴丈夫,反而被汙蔑強搶民婦被捕。
聽聞程廷早年在雍親王處犯下過錯,盛京獄對其實施酷刑,一時難以脫身。
自十六歲被困大景宮,薑煐暗中救下數名武將,安置於大景內外,通線書信往來。今駐守邊疆者人心甚亂,急待得力將領。
程廷身出公爵之氏,其父親程豐曾隨開國皇帝——薑煐祖父征戰四野,平定江山,被太祖皇帝封為宣平公,鎮北大將軍,可謂是勞苦功高。
薑令安繼位後,改年號昭明,提拔言官。程豐儘職儘責,屢屢奏本諫言,心直口快,惹薑令安不快。
昭明三年,外疆來襲,攻陷邊疆重城靈州,活捉靈州慶安知府酷刑折磨,屠殺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