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是我摻在酒裡的進化藥導致你墮落到現在這般田地?”
“難道不是?進化藥除了縮短壽命損害身體之外,最大的副作用不就是會腐化人的意誌,將人類的一麵不斷磨滅,取而代之的則是殘暴的龍類一麵。”
風間琉璃語帶嘲諷,“失去自我變成與死侍無二的怪物被當做是朝著純血龍類進化的體現,可笑猛鬼眾那幫家夥竟然聽信你的鬼話,根本不知道迎接他們的隻有毀滅。”
“進化藥確實有著不小的瑕疵,但你的血統十分優秀,甚至可以說是優秀的過分,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吞服了大量進化藥卻沒有失控的人,知道為什麼嗎?”王將雖是在發問,卻沒有讓風間琉璃回答的意思,自問自答道:
“因為你自身的血統強大到足以克製淨化藥的副作用,換言之,你的血比進化藥更毒!”
“所以,我就成了你最棒的實驗體?”風間琉璃眼神冷冽,“因為隻有我不會失控。”
“你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行。”王將聳了聳肩,開誠布公道:“你確實是我最優秀的作品,在我的計劃中猛鬼眾的其餘人都隻是無關緊要的低廉試錯品。
任何事物都有著上限,他們會死是因為上限擺在那,超出那個界限就會死。但你的上限不可估量,隻要你能一路靠著進化藥蛻變成純血龍類,就說明我的實驗沒有出問題,人類進化成龍類是切實可行的。”
“真是一個瘋狂的實驗,如果未來龍族和混血種的存在公之於眾,你或許能像那群滅絕人性的家夥一樣被送去那間臭不可聞的廁所接受供奉。”
“如果莪的實驗成功,他們可不配與我相提並論,我實現了生命層次的進化,而他們隻是在單純的折磨同類。”王將拒絕和一幫無能的臭蟲為伍。
“不都一樣是在反人類。”風間琉璃譏諷道,“你說了這麼多,是覺得我注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是嗎?”
王將一反常態,連演都不演一下便將這麼多的隱秘告知於他,很顯然是有備而來。
如無意外,那個罩子底下的東西,就是王將為他準備的殺手鐧。
眼中有淺淺的金色光暈流轉,風間琉璃被和服寬大衣袖遮住的左手,已經悄然握住了那把淬毒的短刀。
他並不在意王將的底牌,魚死網破的底氣在於他自己的底牌必然要大於對方。
“嗬嗬,我其實很好奇你是如何徹底掌控東京的猛鬼眾成員,讓他們舍生忘死為了你而戰鬥。”公卿麵具上的笑容越發詭異,王將喃喃自語:“明明你一直都處於我的掌控之中,但在抵達東京之後你就逐漸脫離了我的控製,不僅毀掉了我在東京的布局,還找到了神秘而強大的盟友。
夜襲蛇岐八家總部,擄走你哥哥的家臣和上杉家主,還險些成功刺殺大家長橘政宗……真是令人好奇,你究竟是哪找來的援手。”
“哦,難道你就不好奇我這麼做的原因?”
“不需要,我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你。”
風間琉璃的性格是王將一手塑造而成,扭曲、喜怒無常,因為哥哥的背叛而變得瘋狂暴戾,渴望一場盛大而華麗的複仇。
但現在他發現怨恨的對象其實並非最愛的哥哥,而是他信賴有加亦師亦友的王將,那深藏在心裡的怨毒與仇恨便如同火車拐道般毫無遲滯地轉移,而且要百倍千倍的報複回來。
“是嗎?”風間琉璃笑著,寬大的和服袖袍翻飛,淬有劇毒的短刀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紮進了王將的胸膛。
穿著和服的少年輕輕轉動手中短刀,感受著滾燙的熱血從豁口中噴出,浸濕了他的衣袖和手臂:“那你有猜到會死在我手裡嗎?”
漆黑如墨的刀刃洞穿心臟,經由猛鬼眾提純過的高濃度猛毒在瞬間擴散至整顆心臟,即便此刻王將能被立馬抬進手術室接受心臟更換手術,那猛毒也已經不可避免的擴散至全身各處,他的死亡已經是注定之事。
當初哥哥就是這樣,用長刀刺穿了他的心臟。
但不同的是,當初哥哥動手前給了他一個擁抱,而他拒絕擁抱這個毀掉他人生的惡人。
隻是麵對這致命一擊,王將卻全無半點反應,即便心臟都被捅穿了還像個沒事人一樣端著盤子,臉上的公卿麵具笑容依舊,甚至上翹的幅度還在逐漸增大,似乎這點小傷不值一提。
“你會對我動手,但我不一定會死。”
王將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般沉穩有力,但他捧著盤子的左手卻有些不穩,可能是從心臟擴散的猛毒已經損傷了他的神經係統。
在風間琉璃的注視下,黑衣侍者手中的餐盤跌落,但王將所說的美酒卻穩穩落入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對黑色的木梆子,布滿歲月風霜的痕跡。
王將沒有在意胸口的短刀與致命創傷,隻是敲了敲手中的梆子。那兩根小木棍在他手心裡變成了某種樂器,奏出“撲撲”的古怪音樂。
這些聲音落在風間琉璃耳中,卻猶如被一座古鐘牢牢罩住,外邊有七八個和尚在撞鐘,還有無數和尚在念經吟誦,仿佛要使用佛法加物理療法度化十惡不赦的魔頭。
大腦深處響起的洪鐘巨響讓風間琉璃失了神,他像個羊癲瘋患者一樣開始瘋狂抽搐,意識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被迫鬆開了按住短刀的手,整個人搖搖欲墜地撞在門上,隻覺世界天旋地轉好似要迎來毀滅,眼前戴著公卿麵具的男人一分二、二變四、四化八……最後整個視野都是在胸前噴血依舊堅持敲擊梆子的王將。
力量仿佛退潮般從身體裡抽離,風間琉璃艱難倚著房門,手按在門把上勉力維持站立,腳步踉蹌著想要上前撲倒王將,讓那該死的梆子聲停下。
在他模糊的意識中,王將已經是強弩之末,就算猛毒還沒來得及殺死他,心臟被剌出一個大口子,流血也該流死了,可偏偏這個老東西還堅持著不肯死去。
暈頭轉向的他找準王將的方向全力一撲,然後腦袋重重磕在了牆上,沉悶的撞擊聲讓待在臥室的櫻井小暮都嚇了一跳。
沒有猶豫,一直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的女孩兒直接打開臥室門衝了出來,瞧見龍王大人跌坐在地隨時都有可能倒下,而那位帶著能劇麵具的猛鬼眾領袖王將則滿牆熱血的用兩根小木棍獨奏,來不及考慮為什麼王將大人會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這,櫻井小暮二話不說抄起三十多斤重的椅子就朝對方砸了過去。
天無二日,她心裡隻有龍王大人!
“砰”的一聲,王將的身影被飛來重椅砸飛出去,那古怪的梆子聲也終於停下,風間琉璃總算獲得了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