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無極道君與三小姐成婚後離開,自然就到頭了。”
“我看不然。”最開始的人皺眉道,“那謝琬瞧著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哪裡會是老祖的良配?她若是不安分……”
“這還不好說?你看這是什麼。”
一個普普通通的白瓷瓶遞過來,那人打開一聞,明明什麼味道都沒聞到,卻頭昏腦漲,渾身酸軟。
“這是——!”
“這東西可是有市無價,有了它還怕那謝琬不安分?她隻有躺在床上給老祖當個爐頂的份兒!聞家絕不容許她來發號施令,胡亂摻和。”
頭昏的人勉強穩住心神,切身感受過這藥效的厲害之後遲疑著:“你打算什麼時候下手?無極道君可是在這裡,那是他的親妹妹……”
“謝無極什麼時候顧不上他那個妹妹,就什麼時候下手。”
兩人一對視,隻想到一個謝無極無暇看顧妹妹的時刻。
洞房花燭夜。
七日過得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黎瑤出嫁的日子,和謝無極娶親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
這日沉寂已久的聞府張燈結彩,絲竹悅耳,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可聞府行色匆匆的人們卻沒有一個表情輕鬆的。
他們嚴肅的樣子落在一身紅衣的聞葉眼中,覺得有些不順眼。
這是他成親的日子,這一生隻有這一次,他隻會娶黎瑤一個女人,不希望這唯一的一次有什麼瑕疵。
所以素來最嚴苛的老祖難得緩和了冰冷的臉,吩咐道:“都高興些。”
這要求可真是……不管族人還是下人表情都扭曲了一瞬,很快就露出喜色來。
哪怕是裝也得裝出來。
聞葉很滿意,揮手讓他們離開。
他行走在最熟悉不過的府邸之內,查看著哪裡還有不妥。
老祖成婚,底下的人哪裡敢有什麼疏漏?與其說是怕有何不妥,不如說是在思考謝無極想做什麼。
一切看起來都太正常太順利了,直到族人來通知婚禮馬上就要開始,聞葉都沒看出什麼不對。
無所謂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怎麼拿不準也得繼續下去。
總之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讓婚禮出任何差錯。
袖裡乾坤中的傀儡掙紮嘶吼著辱罵他,詛咒他,可他不聞不問,任由她折騰也不給逃脫的機會。
沒人可以破壞他的婚禮,謝無極不行,傀儡也不行。
沒人能阻擋他娶黎瑤。
至於彆人要和誰在一起,又是什麼關係……不重要了。
喜堂分兩處,謝無極和聞湘一處,聞葉和黎瑤一處,兩處裝飾一致,不曾厚此薄彼,叫人挑不出任何錯漏。
隨著樂聲越發緊湊,今日的新娘子,他未來的妻子也一步步走進了喜堂。
聞葉沒有高堂在了,黎瑤作為謝琬,還活著的黎家主可沒資格做她的高堂,所以他們拜高堂這一步直接省略了。
黎瑤蓋著紅蓋頭,身穿喜服朝他走來,那一刻聞葉腦子裡雜亂的想法瞬間消失不見。
他鮮少的腦中一片空白,嘴唇微張看著那婀娜曼妙的身姿,幾乎可以想象出她點了妝之後,唇紅柔麵的模樣。
這是他的妻子。
他從未想過此生還會與誰結契成親,也很少有什麼開心或者難過的情緒。
但現在他知道,他在高興。
聞葉嘴角微勾,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來,台下的族人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沒見過這樣的老祖,但也知道,老祖這個反應,代表著這場婚事令他滿意。
他們鬆一口氣的同時也都好奇地望向新娘,思索著這個女子到底是如何令老祖動了想要成親的念頭。
既然黎瑤可以想到聞葉有除了成親之外擺正聞家的方法,聞家族人怎麼會想不到?
聞葉最後還是選擇這個方法,肯定不隻是因為這個最簡單。
讓修無情道的人放任自己踏入婚姻之中,黎瑤這個未來的聞家主母絕對有一手。
眾多族人之中有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心照不宣。
蓋頭之下,黎瑤該是什麼都看不見的,可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個修士,有神識在,想看什麼還是可以看到的。
她神識探出的一瞬間聞葉就感知到了。
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哪怕是防備著婚禮上的一切變故,也沒防備這神識。
因為黎瑤在看他。
隻是看他。
一襲紅衣的聞老祖看上去越發精致如玉,不似凡人。
他生了一雙丹鳳眼,眼窩深邃,鼻梁挺拔,今日染了喜色,整個人都顯得越發年輕,看著就像是個弱冠之年的青年。
黎瑤瞧見了聞葉嘴角那不自覺露出的笑意,也跟著笑了一下。
新郎沒有偷看新娘,新娘卻在偷看新郎,乍一聽頗為濃情蜜意,可現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黎瑤定定地想,開心嗎?是不是覺得一切儘在掌握?
手段儘出地逼迫她成婚,走到今日,是不是以為自己得償所願了?
很好。
現在就輪到她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