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心聲(2 / 2)

婁發靜靜的聽著,沒有出言乾擾,隻是偶爾為沈彌飲完的空酒杯中滿上一杯酒水。

言談至此的沈彌突然笑了起來,笑意真誠,發自於內心深處:“直到那一日,興霸來到巴郡,言是要招攬部曲兒郎,效命於新任的益州牧,並勸告你我二人投效新任的益州牧,而後某跟著興霸到了成都……當時某內心狐疑不已,疑心以某一個巴郡的渠帥身份,得不到新任益州牧的接待,疑心某日常的行事作風過於粗鄙,討不到新任益州牧的歡心,疑心某身上一半板楯蠻的血脈,會惹得新任益州牧的嫌惡。”

“但這些狐疑,在這位新任益州牧以板楯蠻曾為高皇帝效命,某算的上是功勳之後,竟是為我親自斟了一杯酒後,頓時煙消雲消,那個時刻,某的內心一片清明,過往讀的那些書,書中的人和物,都浮現了某的麵前。某那一刻總算知曉了,為何豫讓為報智伯之仇,屢次三番刺殺趙襄子,更是不惜以漆毀容,吞碳改變嗓音,什麼叫做以國士待之,必以國士報之。”

“明公不以某的出身鄙陋,不以某的為人粗淺,超拔我為校尉,信之任之,待我甚為親近,每每言語接納,談笑倜儻,皆是一片赤誠。某得主如此,是何等的福分。”沈彌言語感慨,發自肺腑。

接著沈彌解釋了征討哀牢夷時,他每每先登破陣的緣由:“明公即以國士待某,某必以國士報之,投某以木瓜,報之以瓊瑤。故而明公交代某的事情,某自是奮不顧身、肝腦塗地,如此方能報答一二。”

“此外,切莫說某不掛念自家的身子,子初兄不也是一樣,這段時間征討哀牢夷時,是鞍不離馬,甲不離身,弓弩拉斷了十幾隻,發出的箭矢隻怕有數千了,某看你手上的老繭這次又要多上一層了。這裡,某倒要勸告子初兄保重身體,留有用之身,方能報效明公。”

麵對沈彌的反問,婁發無奈的笑了笑,說是沈彌不記掛自家的身體,他又何嘗不是一樣:“文淵兄,你的情況我知道,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出身不好,我的出身也不好,我是寒門子弟,依據常理,是沒有什麼出頭之日,沒有誰會真心看重任用我,今番能得明公接納,一舉拔為校尉,恩寵優渥,過於殊待。我又怎麼敢不忠勤任事,以圖報效明公呢。”

沈彌、婁發的心緒在這一刻得到了共鳴,各自拿起身前的酒杯,二人目光灼灼的對視著,心意互通,將是對飲一杯。

“子初兄,請。”

“文淵兄,請。”——

漢嘉郡,漢嘉縣。

“明公什麼時候北回成都。”漢嘉縣縣令楊洪,向前來主持遷徙青羌到蜀郡居住的吳懿問道,他已知曉了整個南中大抵平定了下來,劉璋是時候返回成都了。

吳懿眉目柔和,對著麵前這位犍為大族楊氏的青年才俊,開口說道:“南征的大軍整頓開拔需要些時日,不過也快了,如今是十月初,十月中旬的樣子,明公應該就回到成都了,說不準明公會輕身趕回成都,不與大軍同行,早點返回成都也說不定。”

“明公不打算留鎮南中一段時間嗎?”楊洪心有疑惑,麵色帶著些憂慮:“南中雖然眼下平定了,但許多叛逆的叟夷逃竄到山林中,蟄伏了起來,若是大軍即刻返回成都,這些蟄伏的宵小隻怕會生出彆樣的心思,再度出來興風作浪。”

對於楊洪的擔憂,吳懿不以為意,他解釋道:“這段時間夷滅的叟夷部落不知凡幾,南中有異心的豪族也被震懾到了,後麵就算還有宵小之輩跳出來,造成的禍患也不大。此外明公任命了建寧太守高頤為庲降都督,統五營士卒,鎮撫南中,若有叛逆,可先行平定,然後報告。有高太守在南中行便宜之事,再加上明公天威懸於南中,當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楊洪點了點頭,他接著問起了吳懿:“關於旄牛夷王狼譚,明公打算如何處置,這人於疏通犛牛道有些功勞,但前麵受到越嶲郡夷王高遠所誘,犯下過攻打安上縣的過錯。”

“這事明公下了決斷,狼譚是個識時務的人,可以用來作為官府招撫夷人的門麵,展示給南中的夷人看,所以狼譚疏通旄牛道的功勞,十足的發下賞賜。”吳懿侃侃而談,言明了劉璋的態度。

“明公寬仁。”楊洪讚了一句,接著他問起了吳懿話中的深意:“明公欲以狼譚為例,顯示給南中夷人看,這裡麵是否有相關對夷人的治策。”

‘好個聞一知三的犍為才俊。’吳懿心底讚了一句,說出了劉璋對南中夷人的治理政策:“明公的夷人治策有三,一則以蚩尤為夷人之祖,令這些夷人知曉他們的根源,非是夷人,而是華夏苗裔;二則招攬夷人中渠帥的子弟於官府所立官學讀書習文,不過隻限於忠義之學,其他的天文地理、兵法韜略,一概不準夷人子弟進修;三則如旄牛夷,夷王日後均由狼譚一脈為王,其部族中若有旁人篡位,則由官府撥亂反正,另外繼承狼譚夷王之位的,必須在官學入學過,方能繼承夷王之位。”

麵對吳懿如此長篇大論,繁措複雜,楊洪心底卻如明鏡一般,他一點即通,知曉了劉璋的謀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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