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柏水希？”被圈在懷裡的夏呦動了動, 輕輕喚了柏水希一聲。
柏水希這才從剛剛的感受中回過神來，下意識鬆了鬆環在?夏呦腰上的手。
夏呦出門的時候在?吊帶裙外披了一件針織的長外?套，摸上去柔軟溫暖，柏水希忍不住輕輕攥了一把才離開。
夏呦：“？”
夏呦意外地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 不解地?問：“做什麼？”
“唔, ”柏水希清了清嗓子, 笑著看了夏呦一眼, “順手……姐姐你這件衣服的麵料還挺舒服的。想繼續逛麼？”
人流依舊擁擠, 夏呦貼在?柏水希身邊跟著她?慢慢走，困惑地?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抬頭?看向柏水希的側臉，靠近到柏水希耳邊低聲問：“你是想抱抱我嗎？”
柏水希：“……”
廟街上依然擁擠, 人流不斷從柏水希與夏呦身邊經過，有遊客一邊舉著相機拍照一邊往前?走, 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從視野中閃過。
柏水希垂眸看向夏呦, 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壓低了聲音回答：“姐姐, 這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地?方，你跟我說這個？”
“大街上……？”
柏水希的話壓根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原本沒有多想什麼的夏呦聽到柏水希這想靠近又克製的語調反而有點心癢, 忍不住想撩撥。
她?這麼想了，乾脆就?靠在?柏水希身邊沒有離開, 微微踮起腳尖輕笑著繼續問：
“那你是想抱還是不想抱呀？”
夏呦殷紅柔軟的唇瓣幾乎貼到柏水希的耳朵, 溫熱的氣息卷過耳廓, 柏水希動作頓了一下, 下意識扶住了夏呦的腰。
她?感覺她?有點想回酒店了。
“要親親我嗎？”夏呦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危險，還笑著看柏水希, 任由對方摟著自己。
“……姐姐，”柏水希深吸了口氣, 手指微微收緊抓住了夏呦的長外?套，努力克製著，勉強讓步似的低聲問，“你到底想乾嘛？”
“問問你而已嘛。”
夏呦一隻手攀著柏水希的肩與手臂，溫柔的眼睛裡盛滿笑意，神情有恃無恐的。
柏水希盯著夏呦的神色看了一會兒，忽然隔著長外?套與吊帶裙揉了一下夏呦的腰，拉著夏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呦一怔，“哎？”
夜市沿街的店鋪門前?掛著十分有年代感的招牌，店麵都不大，紅紙貼字的標識看起來有一種人均消費不超過20塊錢的任性感，路邊的小?攤上擺滿各色看起來十分有趣的物件，本地?人的港味粵語與各地?遊客語調不同?的聲音混在?一起，煙火氣撲麵而來。
柏水希身材高挑單薄，很容易就?能?看到遠處的攤位，自然也能?看到街上那些不那麼明亮地?拐角。
保鏢遠遠地?跟在?身後?，柏水希將夏呦拉到了一片帶著藍色燈帶的招牌之下，大步從不知道誰家的舊酒箱旁經過，將夏呦抵在?了昏暗老街有點陳舊的牆壁邊。
一個炙熱的吻隨後?落下。
夏呦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吻住了，唇齒糾纏的間隙，柏水希的指尖遊過絲滑貼身的吊帶裙，含混地?開口說了一句：“現在?可?以親了。”
昏暗光線之下，兩個人親了很久，直到有點腿軟站不穩當才分開。
夏呦已經有點喘不過氣了，正扶著柏水希調整呼吸，停了一會兒又覺得依舊有點難捱，忍不住按住了柏水希的手，磕磕絆絆地?說：“等、等一下……”
柏水希任由她?撐著，也沒有打擾夏呦調整呼吸，隻是依舊在?夏呦頸側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親吻著，用有點黏的語調低聲撒嬌說：“剛剛不是還在?問我要不要抱你？我要啊。”
“不……不是的，那你也先等一下。”夏呦撐不住握住了柏水希的手，“我、我就?是問你一下。”
“什麼？……就?隻是問問我沒打算讓我真的親嗎？”
柏水希明白過來，抬手握住夏呦的手腕看向夏呦：“姐姐，你不覺得你這樣有點壞嗎？”
夏呦悄悄彆?了開臉，一眼一眼地?偷看柏水希：“……反正又沒什麼區彆?，你不還是親了……”
“那怎麼一樣？”
柏水希回答了一句，笑著逗她?：“這是我主動拉你過來強迫你的。”
夏呦沉默了一下，沒回答。廟街上不知道誰在?雜耍，忽然鬨出了很大的動靜。柏水希被?這聲音吸引，分神去看了一眼街對麵的變化。就?在?這個片刻的功夫，夏呦忽然踮起腳靠近摟住了柏水希的脖頸，隨即偏頭?吻了柏水希。
感覺到唇瓣上傳來的溫度，柏水希下意識垂眸，意外?地?看向夏呦近在?咫尺的眉眼。
夏呦的眼睛很漂亮，閉起的時候形狀就?像一片花瓣，濃密的睫毛微微有點顫抖，和小?心又拘謹的動作一起透露出緊張。
柏水希呼吸頓了頓，直接按住夏呦奪取了對方的呼吸。
……
因為夏呦一時的衝動，躲起來偷偷親吻的時間平白延長了好久，再一次出現在?夜市上時夏呦的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紅，走在?旁邊的柏水希眼裡含著點笑意，唇瓣一反常態的殷紅濕潤。
兩個保鏢麵色如常地?跟在?不遠處，一臉麵癱一樣的嚴肅，好像壓根沒有替兩位老板守過路口似的。
廟街上依舊十分熱鬨，柏水希慢悠悠地?逛著街，在?這條與她?那一身矜貴疏離氣質格格不入的長街上買了許多均價不超過30塊的小?玩意兒，有些還是與夏呦爭論過美醜之後?刻意買下的。
要說喜歡她?是不可?能?喜歡的，柏水希根本不會對這些東西感到新?奇，她?隻是心情很好，很想像夏呦一樣高高興興地?買點東西，如同?融入這裡的煙火氣一般跟夏呦牽著手逛個街。
一條長街逛到儘頭?，柏水希手裡拎滿了奇奇怪怪的各種小?物件，最後?還逛到了一家撈金魚的小?攤。
看到夏呦有點向往的神色，柏水希笑著問了一下：“想試試嗎？”
聽到柏水希的話音，夏呦立刻轉過頭?來十分期待地?‘嗯’了一聲，清透漂亮的眼睛裡情緒輕盈飛揚，倒映著街上的燈光就?像波光粼粼的清溪。
柏水希忍不住彎起唇角：“走，過去看看。”
小?攤前?圍著一些人，中間是一個帶有一圈燈帶的透明魚缸，一大群橘紅色的金魚正在?魚缸裡遊動，速度居然還不算慢。
“你以前?有撈過金魚嗎？”夏呦小?聲問了柏水希一句。
“沒有，”柏水希看著皺眉看了金魚缸一會兒，神色有點凝重地?說，“我沒來過這種地?方。”
“是麼？”夏呦有點意外?，沒想到是這樣，不過很快又回複了神色小?聲與柏水希咬耳朵，“那等一下就?看我的，我撈小?魚可?是很厲害的。”
柏水希神色微微一頓，低頭?笑開了。
微涼的視線從魚群中收回，落到認真觀察其他人動作的夏呦身上，柏水希目光裡滿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專注。
柏水希看了夏呦一會兒，忽然悄悄湊近夏呦無比貪心地?低聲問：“姐姐，我好想要小?魚，很多小?魚，你都給我好不好？”
正認真打量著魚群遊動想著等一下怎麼撈魚的夏呦聽到柏水希這一句語調低低的話，耳根一麻，隨即便像著了火一樣紅了起來。
“怎麼樣？”
柏水希看到夏呦臉紅了，輕笑著逗她?，緊跟著問了一句：“可?不可?以？”
“……唔，可?以。給你撈，都、都給你。”夏呦紅著臉回握了一下柏水希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掌。
夏呦有點不好意思，故意沒看柏水希。
柏水希卻被?夏呦一句承諾撩的心底一陣酥麻，忍不住彎起嘴角攥緊夏呦的手，私心裡希望這一刻能?一直延長，直到永遠。
“……那個，有點疼。”
兩人之間沉默片刻，夏呦硬撐了一陣有點扛不住地?小?聲說：“等會兒再牽好不好？我要沒力氣撈小?魚了。”
柏水希下意識鬆了下手，隨即便被?逗笑了，恢複了正常的力道與夏呦十指相扣，笑著挪開視線說：“輕一點也不行嗎？”
夏呦：“……行。”
撈金魚的人並不算很多，而且也不是同?一時間隻能?有一個人撈，隊伍很快就?排到了夏呦與柏水希。拿到紙網的夏呦看上去十分專注，將紙網豎直著放進了魚缸，貼進水裡輕輕攪動了一下。
柏水希不熟悉也就?沒有上手，站在?她?身邊等候，注視夏呦時柔軟的笑意幾乎要從眼裡溢出來。
“撈到了！”
圍觀人群裡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女孩子輕輕驚呼了一下。
柏水希順著聲音看了一眼，發現夏呦的紙網中已經兜住了一條金魚。
“這麼快？”柏水希意外?地?說。
“都跟你說了我很厲害嘛。”夏呦回頭?衝柏水希笑了一下，還眨了眨眼睛。
攤主也豎起拇指，捧場的誇道：“靚女真係好犀利，好少見到。”
柏水希笑起來，目光掃視過圍成一圈神色驚豔的圍觀路人，輕輕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靠近夏呦輕聲提醒：“都是我的哦，姐姐，不可?以送給彆?人的。”
夏呦被?她?說得有點臉紅，小?聲回了一句：“本來就?沒有彆?人。”
柏水希心滿意足地?笑了一下。
最後?夏呦果然撈到了六條小?金魚，全都被?盛在?透明的袋子裡送給了柏水希。
把袋子拿給柏水希的時候，夏呦臉上還有一點故意裝出的不在?意，好像柏水希不喜歡也沒關係似的，隻不過不自覺地?輕輕抿起的唇瓣與刻意繞開柏水希的視線還是暴露了她?很在?意的事實。
看著夏呦的神色，柏水希忍不住笑起來。
她?拎著那袋市價不足有10塊的小?魚，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她?想就?算有人送她?一池蘭壽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但她?喜歡夏呦送她?的魚崽。
柏水希笑著牽起夏呦的手，偏頭?在?她?唇角親了一下：“姐姐，我很喜歡，謝謝。”
兩人還在?夜市上，幾乎所有距離夠近的路人都看見了這個吻。宣示關係的行為坦坦蕩蕩，做的毫不掩飾。
夏呦：“！！！”
她?幾乎沒反應過來。
柏水希沒做的太過分，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瓣就?離開了，回過神來看到她?呆呆的表情還忍不住笑了一下，問：“走嗎？”
“啊，”夏呦回過神來，抬起指尖輕輕碰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怔怔道，“走，是現在?就?回去嗎？”
“嗯？你還有哪裡想逛一逛嗎？”柏水希掃視了一圈周圍。夜市幾乎已經被?她?們兩個逛遍了，沒什麼新?鮮的東西可?供體驗。
“呃，不！沒有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終於回過神的夏呦立刻打斷了神遊話題，拉起柏水希的手朝夜市外?走去。
港城冬夜的風十分清涼，帶著一點海濱城市特有的潮濕氣息，落在?皮膚上是溫溫柔的涼意。
夏呦與柏水希一直走到廟街儘頭?的馬路上，等著接她?們的邁巴赫就?停在?路邊。
“走吧。”
柏水希與夏呦一起上了車。
開回酒店的時候柏水希並沒有讓司機關上後?排的車窗，就?那樣在?港城夜色中吹著悠悠微風回到了酒店。
套房裡早就?交代過要提前?放好養魚的小?魚缸，柏水希勉強分出一點時間把魚放進缸裡，隨後?便轉過身吻住了夏呦。
唇舌交纏，微燙的津液給足了柏水希安全感。
從聽到夏呦的承諾開始，柏水希心裡就?隱隱約約有什麼情感在?翻湧試探。回程的路途給柏水希留足了思考的時間，現在?她?就?隻想確定夏呦的存在?，想要占據夏呦的呼吸、夏呦的注意力、夏呦的感情……所有所有，夏呦的一切。
“等……等一下，還沒洗澡。”
夏呦不知道柏水希在?想什麼，迷迷糊糊地?回應著柏水希的親吻，雖然毫無準備但還是第一時間回握了柏水希的手，毫無保留地?打開了懷抱允許柏水希的進入。
十指緊扣的間隙，柏水希看了看夏呦，目光深得夏呦後?腰有點發麻。
“一起？”柏水希問。
夏呦頓了一下，有點遲疑：“什麼？洗澡嗎？但是……”
“我看過了，浴缸很大，足夠我們兩個在?裡麵。”
柏水希輕聲回答，落在?夏呦眉目間的視線緩緩下移，好像在?用目光親吻夏呦的唇瓣。
夏呦被?柏水希看得有點動情，忍不住輕輕吞咽了一下，一時鬼迷心竅地?就?開了口：“要不，那就?一起……”
柏水希一下子抬眸，帶著幾分愉悅伸手摟住了夏呦的腰，帶著夏呦朝浴室走去，反手推開了浴室的門。
……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柏水希就?是與夏呦一起在?港城遊玩，好像根本不在?意出發之前?提到過的‘正事’，有關周宛宛的事情也沒看出她?有多上心。
夏呦其實有點疑惑柏水希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沒有懶洋洋的沒有乾勁，但她?私心裡並不太想管李薇與周宛宛的閒事，所以也就?沒有多問。
柏水希倒是有感覺到夏呦的心思，隻是刻意忽略了，隻當做沒有發現。
與夏呦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值得珍惜。無關緊要的人與事情總能?打約會的間隙安排妥當，不值得為此破壞與夏呦之間的氣氛。
“要站直啊，手臂放鬆，自然地?把球打出去。”
酒店的室內高爾夫球館裡，柏水希正站在?夏呦身後?整個人環抱著夏呦，握著夏呦的手教夏呦如何打球。
柏水希一邊低聲說，一邊故意提膝幫助夏呦糾正站姿。
大腿內側被?輕輕撞了一下，夏呦身體一僵，緊張到有了點不可?描述的反應，握住球杆的手頓時緊了幾分。
“又錯了。”柏水希彎起唇角輕輕笑了一聲，摩挲了一下夏呦的指縫，“發力點歪了。”
夏呦手一抖，呼吸急促了幾分，這次手指又鬆開了。如果不是柏水希還握著她?的手球杆或許已經掉在?地?上了。
“嗯？怎麼回事？”
柏水希抓住球杆，明知故問地?偏頭?看向夏呦，開口時語氣淡淡，目光掃過夏呦微紅的耳尖帶著笑意。
夏呦被?她?抱著，心神不寧地?重新?抓住球杆：“那個……正常的教打高爾夫……應該是這樣的嗎？”
“……”
柏水希睫毛輕輕一垂，看了夏呦一會兒，忽然笑了，反問道：“怎麼不是？”
說完，柏水希忽然發力，將夏呦往懷裡一帶，兩手握著夏呦的手帶著夏呦將球打了出去。
白色的圓球的屏幕上劃出一道寧靜的圓弧，顯示屏上的景色開始隨著飛出去的高爾夫球快速變化，然後?急速下降，越來越貼近地?麵，最後?精準地?落在?了一個標著小?旗的球洞裡。
夏呦一怔，意外?地?睜大了眼睛。
“喏，”柏水希在?夏呦耳邊輕輕笑了一聲，“是不是很管用？像我這種身價的私教1V1貼身教導，彆?人想學還請不動我呢。”
“……”看著柏水希的成績，夏呦沒話好說，隻好咬住了唇瓣，“那個……一會兒再學行不行？”
“為什麼？”柏水希故意問。
“我……我有點不舒服，想調整一下。”夏呦吞吞吐吐地?說。
“調整哪兒？我幫你調整行不行？”
夏呦的臉一下子紅透：“不……不太行。”
柏水希被?夏呦逗得有點想笑，終於收斂了一下壞心眼，鬆開手放夏呦過去了：“好吧。”
得到肯定答複的夏呦鬆了口氣，一離開柏水希的懷抱範圍便立刻小?跑著趕向了洗手間的方向。
柏水希怔了一下，有點意外?地?看著夏呦離開，沒想到她?隻是逗一逗夏呦，竟然會給夏呦嚇成這樣麼……
柏水希回到休息區坐下，回想起前?兩天一起洗澡還有之前?夏呦主動時的樣子，有些不理解地?想，她?還以為是因為喜歡的關係，夏呦現在?的接受閾值也比較高了。
……難道是因為之前?幾次的環境都比較私密？
不等柏水希想出一個結論，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輕輕震動起來，提示有電話打進來。柏水希順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電話。
雖然沒有備注，但柏水希還是認出了這串號碼，散漫的表嚴肅起來，推開椅子走向球館的另一邊接起了電話：“喂？”
“大小?姐，午安，”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恭敬禮貌地?說，“您讓我們留意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剛剛確認，之前?香港黃金時間欄目的狗仔的確有拍到周宛宛在?成導的私人彆?墅出現的新?聞，隻是被?人壓下了，出手的人就?是成天的夫人，老船王許鶴山的千金。”
“這麼說，成天不敢透露周宛宛的蹤跡也是因為這位成太了？”柏水希站在?球館的另一邊望向窗外?層層鋪開的商廈與寫字樓，十分平靜地?開口。
“是這個原因，”柏氏舊宅的老管家十分紳士地?回答，“現在?與周宛宛小?姐有關的一切事情都在?成太手中掌握著，不過就?狗仔手裡的消息來看，周小?姐應該還在?成導的私人彆?墅裡。”
“……這麼看來有機會要約成夫人吃一頓飯了。”柏水希應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
“需要我替您安排嗎？”管家再次問。
“不必了，我會看著辦。就?這樣，之後?有事我會聯係你。”說完這句話，柏水希掛掉電話。
眼看著原作劇情裡的最後?一件事情也理出了一點頭?緒，柏水希不由得有些緊張。
如果一切結束時她?被?判定任務失敗，她?會怎麼樣？夏呦又該怎麼辦？這具身體會死嗎？還是……換一個彆?的什麼陌生的靈魂來接觸夏呦？
柏水希不願意想。
攥著手機的手指慢慢收緊，黑掉的手機屏幕上倒映出的一雙緊繃又冷酷的眼睛，柏水希無意中接觸到自己的眼神，愕然地?發覺自己對故事結局到來的恐懼。
“怎麼了嗎？”夏呦溫和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一下子將柏水希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柏水希頓了頓，輕輕呼了口氣，轉過身語調不自覺的溫柔下來：“沒什麼，隻是周宛宛事情有頭?緒了，最近可?能?要去見個人。”
“是那位導演……叫成天嗎？”夏呦問。
“這倒不是，”柏水希牽起夏呦的手握了握，“是他的夫人，港城老牌豪門的千金，大概是叫許雅晴吧。”
許家做航運貿易底蘊深厚，在?港城尚未回歸的時候許家就?跟其他幾位航運大佬並稱四大船王，叱吒港城許多年。
近些年許家雖然稍有沒落但也依舊是港城數一數二的豪門，如果直接開口說是為了撈周宛宛而邀請的話……許雅晴會拒絕也說不定。
柏水希，或者?說原身在?港城也有幾位舊友，可?以充當中間人幫忙引薦，讓柏水希與許雅晴見上一麵。
不過柏水希不覺得自己貿然表現出見麵的意圖對方會猜不出自己的目的。
畢竟許雅晴自從嫁給成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參與過許家的生意，與柏氏幾乎毫無利益關聯，而天音之前?也是沒有與成天合作過的，柏水希沒理由專程拜會許雅晴。
不管怎麼看，這個時候聯絡許雅晴都顯得有點刻意。
不過不論如何都還是要先試試罷了。
不行的話再做其他打算。
柏水希與原身的朋友聯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被?回絕的準備，沒想到許雅晴居然答應了，而且拒絕了拿來做借口的豪門聚會下午茶，主動答複說想跟柏水希私下單獨見一麵。
“她?這是什麼意思？”
柏水希掛斷好友電話的時候夏呦就?在?旁邊，有點不解地?問：“為什麼推了聚會單獨見你？……你們之前?不是不認識麼？”
“確實不認識，”柏水希掛斷電話看了眼手機，隨後?便丟開了，捉住夏呦的手輕鬆地?笑了一下，“所以事情大概要複雜起來了。”
夏呦：“？”
既然是變複雜，柏水希笑什麼呢？
……
與許雅晴約好的地?方距離柏水希與夏呦住的酒店並不遠，畢竟油尖旺區本身就?沒有多大，真正的核心更是隻有那一小?片區域而已。
約定地?點是一家看上去就?格調很高的西餐廳，位置在?舊城與商圈的交接處，一家餐廳獨占一座小?樓，裝修風格看著像舊式的英倫風，透出一股低調內斂的奢侈感，看起來應該是那種提供定製化服務，每天根本不會多接待客戶的高端線餐廳。
柏水希乘坐著家裡司機開來的勞斯萊斯抵達指定位置，下車淡淡地?看了一眼這座餐廳，在?侍者?的指引之下上了二樓。
就?像柏水希猜測的一樣，這家餐廳的定位果然非常小?眾，小?樓不算大，除了各種奢華複雜的裝飾之外?，整個二樓隻放了寥寥三張桌子。
就?算是這樣，其他兩張餐桌之上也沒有人落座，整個二樓隻有位置最好、靠著窗的那一桌有客人在?。那人正轉頭?望向窗外?，看不清是什麼模樣，隻透過鎏金雕花的高聳椅背露出一個隱隱約約的窈窕背影。
柏水希對侍者?點了點頭?，將外?套遞了過去，自己走向了那張桌子，一邊靠近一邊不急不慢地?開了口：“早就?聽說許小?姐品味很好，今天終於能?夠見上一麵，果然如同?傳聞一樣，能?被?許小?姐看重的餐廳都是與眾不同?。”
“是小?柏總麼？”
坐在?餐桌邊的女人終於回過頭?，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五官張揚熱烈，美得刺目。隻不過看久了總覺得這人的氣質好像有些悲憫，身邊仿佛縈繞著一層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淡然，並不像是合適談戀愛的人。
“是我。”柏水希淡淡回答。
許雅晴起身抬眸禮貌地?打量了一下柏水希，輕輕笑了一聲，與柏水希握了握手：“果然是年少有為的樣子。”
柏水希看了許雅晴一眼：“過獎。許小?姐之前?了解過我？”
“也不算吧，隻是在?聽說到你想見我之後?才向朋友打聽了一下你的近況，”許雅晴對著柏水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畢竟許家跟柏氏一直都有合作，早年的交情也很不錯。或許你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其實跟我見過，你還喊我姐姐。坐吧，這餐廳是我自己做來玩的，今天不會有彆?的客人來。”
柏水希隻當沒聽見，直接在?位置上落座了。
反正喊姐姐的是原身，又不是她?。
“這是菜單，有什麼偏好麼？”許雅晴看著侍者?將菜單遞給柏水希問。
柏水希略微翻了幾下，大概能?看出是哪個地?區的菜式，不過心裡其實並不怎麼感興趣，隻是一邊翻看一邊慢悠悠地?開口：
“好多舊事我的確是記不清楚了，這些年還是在?內地?發展得更多，許小?姐既然是餐廳的主人，不如就?推薦一些菜品給我？”
說到最後?，柏水希放下了手裡的菜單，抬眸看向許雅晴。
許雅晴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微笑說：“也好，意大利菜你覺得怎麼樣？還喜歡嗎？”
“可?以。”柏水希垂眸點點頭?，伸手將菜單推出去了一點。
“那就?上我平時常吃的那一些吧，再來一份燉小?牛腿肉給水希嘗一下。”許雅晴笑著囑咐。
侍者?很快拿著菜單離開了，餐桌附近隻剩下柏水希與許雅晴兩個人。許雅晴看著柏水希輕輕笑了一下：“你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也沒什麼，就?算是‘許小?姐’這個稱呼其實也很少有人會叫了，圈中一般都叫我成太。”
“成太。”柏水希輕輕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抿了一口桌上擺著檸檬水，淡淡回答，“或許這個稱呼也沒什麼必要不是麼，你並不像是需要依賴成天的樣子。”
“……”許雅晴抬眸看向柏水希，目光深邃起來。
“其實你猜到我要見你的目的了吧？”柏水希毫不意外?，淡然回視許雅晴，“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也就?沒什麼必要繞彎子了。許小?姐拒絕了聚會選擇私下見我，是有什麼彆?的話要說嗎？”
許雅晴看了柏水希一會兒，忽然笑出了聲，表情像是無奈又像是疑惑：“有時我真的很不解，那隻是一個小?演員而已，怎麼就?值得你們一個一個大費周章地?找我要人。她?就?那麼有魅力麼？”
居然還有彆?人？
柏水希意外?了一下，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關心周宛宛的境遇，考慮來考慮去也隻想出了成天與李薇這兩個人選。
餐前?酒剛好在?這時送來，侍者?察言觀色，沒有說什麼介紹的話，利落地?將酒打開倒好了兩杯放在?柏水希與許雅晴的麵前?。
“彆?人我不清楚，但我隻是受人之托。”柏水希語調平靜淡漠地?開口：
“周宛宛的如何其實我並不關心，我隻是想把人要回來。許小?姐已經關了她?這麼久，不管想怎麼教訓、想拿什麼把柄應該都已經做到了吧？現在?畢竟是法?治社會，終究還是要收斂一點。”
許雅晴沒說話，捏著香檳杯輕輕晃了晃，好像在?出神似的看著窗外?，很久才說：
“你有一句話說得對，我其實並不需要依靠成天。以許家的地?位和我的能?力，永遠隻會是成天來借我的勢。
……你知道這種情況下成天還敢背叛我我是什麼感受嗎？
或許你一時想不到……這一次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如果是你和你的女伴之間出現了這種裂痕呢？水希妹妹，你跟我是同?一階級的，你又會怎麼做？”
“嗯？我麼，不知道，”柏水希垂眸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一下桌上的餐具，“我沒什麼彆?的想法?，隻要我女朋友還在?我身邊一天我就?不會做這種事。”
許雅晴怔了一下：“我的意思是……”
……是假如你那位女伴拿著你的錢吃著你的飯還不肯安生去跟其他人胡亂攪合呢？
因為不耐煩聽彆?人的負情緒而有點走神的柏水希驀地?聽出了許雅晴的言外?之意，眉眼一抬，倦怠神色之下竟然有那麼一瞬間露出幾分鋒利，就?那麼盯著許雅晴看了兩秒。
她?神色裡的警告與怒色有點明顯，許雅晴愣了一下，沒想到一句話而已柏水希的反應居然這麼強烈，吃驚之餘下意識想把話往回圓一圓。
不過沒等她?開口，柏水希自己先收斂了神色：“看來許小?姐是覺得現在?做的這些還不夠？”
許雅晴沒否認，也不再追問柏水希的想法?，順著柏水希的問題回答：“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當然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該有的分寸我還是有的。柏氏與許家也是老交情了，辛董的麵子我一定會給，隻是這件事情還不能?到此為止。”
柏水希看了許雅晴一眼，聽出了許雅晴鬆動的態度，終於明白這頓飯的目的。
許雅晴知道她?是來撈誰的，也清楚以柏氏與許家的合作關係斷然回絕不太經濟。但許雅晴也有自己的計劃，而且不打算更改，所以許雅晴提前?請柏水希吃一頓飯並說明讓步的立場——
周宛宛這個人一定會原原本本地?回到柏水希手裡，作為交換，許雅晴希望柏水希不要乾擾她?教訓自己不聽話的狗。
柏水希垂了垂眸，感覺這個條件還算劃算。
反正周宛宛隻要活著回來她?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至於彆?的……她?好像沒有義務去管。
這樣看來飯也是不必吃了。柏水希的目光掃過剛剛端上來但是根本沒有人動過的前?菜，感覺有點厭倦，還不如回去跟夏呦膩在?一起，去找那些看上去就?潦草廉價的小?吃攤感受一下普通市民的生活。
即使心裡十分想走，恨不得立刻離開，柏水希表麵也依舊維持著禮貌的樣子，神色淡淡地?起身對許雅晴露出一點沒什麼感情的笑意：
“許小?姐這麼說我心裡就?大概有把握了。有關成導的事情我是不會乾涉的，許小?姐可?以放心。多謝你今天的費心，不過我得回去陪女朋友了。與許小?姐的交流很愉快……希望下次也能?如此。”
第52章
11月15號, 柏水希與夏呦來到港城的第11天，一場由港城幾大老牌豪門聯合發起的慈善晚宴即將在麗彬大酒店開始。
原本這隻是港城豪門的聚會，港城名流雲集，按照慣例不太會有其他地區的大佬出現?, 但向來不在港城豪門之列、隻是在內地頗有影響力的柏水希這一次也收到了請柬。
“所以她們這是什麼意思？”
油尖旺區的酒店房間?裡, 夏呦一邊試著禮服一邊有點不解地看向柏水希。
“誰知道呢, 大約是通個氣吧, ”柏水希依舊偏愛簡單利落的裁剪, 正穿著一身看上去款型十分簡單但其實材質與細節全都無比精致考究的黑色禮服裙，一邊抿著香檳一邊看夏呦換衣服，不怎麼在意?地慢悠悠開口,
“這種?宴會其實就是港城的豪門年末互相爭奪資源比拚地位的角鬥場，各家人都會出麵亮一下實力, 不過?跟你我沒?有什麼關係, 柏氏跟這些人並?不在一個盤。我們?也接到了請柬本?來就是挺奇怪的一件事情，隻能說明周宛宛大概率也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 或許許雅晴就是想借這次機會敲打一下成天。”
“……嗯？為什麼？港城豪門拚財力和?地位跟成天與周宛宛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夏呦在設計師的指引下慢慢地穿著禮服，目光忍不住又一次地偷偷落到柏水希身上。
衣著同樣是名利場中暗戳戳比拚的一環, 凡是出席的人都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氣場更強一點，好像氣場上更勝一籌的話?談判時也能搶占先機一樣。
這種?情況下柏水希這種?冷淡利落到好像一把刀一樣的風格在視覺上就會吃點虧, 好在柏水希的設計師很會搭配珠寶, 而柏水希也從來不缺珠寶。
大量感的黃金搭配珍貴寶石, 從手環到頸飾都豔麗但不突兀。
因為柏水希嫌重, 頭飾被放在一邊，黑色的長發一邊披散在肩頭, 另一半搭在身後，翡翠耳飾若隱若現?, 盯著夏呦的眼神安靜深沉，蛇一樣危險。
“因為對於大部分豪門子女來說，出軌這類事情根本?不算什麼，真正的危害也不是感情傷害，而是在上流圈子顏麵掃地。”
柏水希抱著手臂看夏呦試衣服、偶爾上手勾一下夏呦的裙角替她整理，懶洋洋地說著點旁人都不知道的豪門秘事：
“許雅晴性?格強勢，當初放棄其他家世更合適的聯姻對象選擇成天未必不是因為成天地位不夠更好控製。
其他人偷吃尚且知道收斂，成天卻把事情鬨得這麼大，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狠狠打了許家和?許雅晴的臉，許雅晴不惱火才怪。”
夏呦頓了頓，抬眸看向柏水希：“你第一次去見許雅晴就是跟她聊的這些事情嗎？”
“差不多吧。”柏水希隨口回答，目光不經意?地滑過?夏呦漂亮的頸窩曲線。
“……可你也是豪門子女啊。”夏呦看著柏水希，目光有點複雜，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麼。
——那你會不會也覺得隻要不丟麵子出軌也沒?什麼？
夏呦知道她這樣想會有點傷感情。可是一想到柏水希那些偶爾出現?在她麵前的玩的很花的‘狐朋狗友’還?有柏水希最開始麵對她時的樣子，夏呦就忍不住有一點點擔心。
萬一柏水希忽然不愛她了呢？
柏水希會不會忽然抽身而去，然後告訴她隻要不影響到風評與名聲?一切都無所謂？
設計師與造型師聽到老板跟女朋友之間?話?題好像不太對勁，互相打了一個眼色，迅速裝作要拿東西的三三兩兩的開溜了。
“……怎麼，你怕我出軌嗎？”柏水希偏頭看了夏呦一會兒，眼裡帶了點笑意?。
沒?想到身為女主的夏呦還?會擔心這個。
不過?也是，或許是因為李薇那女人給她留下了點心裡陰影。
柏水希想了一下，回想起了原作裡夏呦的行為，一本?正經地說：“要麼這樣吧，你要是發現?我要出軌了就下點藥毒死我，反正我也不太會留意?我的藥瓶，這樣可以吧？”
夏呦：“……”
不怎麼可以，好恐怖。
但柏水希神色太認真，夏呦差點被她逗笑，無語好笑之餘又奇異地安下了心。
大概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夏呦揣著這樣的心情看了柏水希一會兒，莫名有點心癢，隻覺得柏水希真是好看。
趁著設計師團隊去外間?拿東西，夏呦悄悄靠近了柏水希，與柏水希相視一笑，細白的手臂順勢環繞到了柏水希的脖頸上。
“怎麼了？”柏水希輕聲?笑著問。
夏呦深深看了柏水希一會兒，眼神有點迷戀地輕聲?說：“你現?在特彆像個妖精——就是那種?一口吃掉一個人的冷酷女妖……唔，美杜莎？”
柏水希文科不怎麼樣，對神話?更不關心，看著溫熱柔軟又白皙漂亮的一隻夏呦輕笑了一聲?，低聲?回答：“那你大概就是我從神廟裡偷來的祭品吧？偷來陪我。”
夏呦想到希臘神話?裡美杜莎的結局，與柏水希唇瓣貼著唇瓣輕聲?呢喃調情：“會被神砍下頭顱吧……”
“我就喜歡，”柏水希扶了一下夏呦的下頜，親了她一下喃喃道，“神不同意?就把神吊死在神廟頂上，然後踹進愛琴海。”
“你怎麼這樣，這麼不講理，”夏呦被她逗得直接笑了起來，曖昧的氣氛頓時維持不住了，“還?凶，如果?真的有神大概已經要被氣死了。”
柏水希聳聳肩，樂得逗她：“那可真嚇人，還?好我是無神論?者。”
兩個人交換一個吻，過?了一會兒造型師團隊試探著進了一兩個人，發現?老板們?之間?十分和?諧沒?有一點問題才進來繼續做剛剛沒?做完的工作。
半個小?時以後，全部造型做完，戴好全部配飾的柏水希看著更加貴氣冷淡一些，長發微微卷出了一點弧度，鋒利又冷豔，與溫和?中透著一絲成熟欲-色的夏呦剛好相配。
夜幕緩緩降臨，一行人加上助理一起上了車。
加長邁巴赫的車輪緩緩壓碎搖蕩的夜色，穿過?吹著淡淡海風的公路與長街停到了麗彬大酒店之前。
類似的活動夏呦已經參過?幾次，再次出席這種?宴會夏呦甚至覺得自?己很有點遊刃有餘，第一時間?就能找到食物最好吃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就是平時一般會被人纏住交際的柏水希哪裡也沒?去，就在她身邊陪她吃著甜點。
柏水希緩步在會場裡晃悠，時不時看向人影交錯的會場中心，偶爾打量著會場桌上酒液的種?類，看似漫不經心，其實耳邊注意?的還?是那幾家子真正的港城豪門的入場情況。
這一次的宴會許家也是聯合主辦之一，真正在許家有點分量的人卻都遲遲沒?有露麵。
許雅晴也是一樣。
她手裡的請柬是許雅晴發來的，卻直到現?在都沒?有看見許雅晴來打個招呼……
也不知道是在憋什麼招數。
“你在想什麼？”夏呦一手捧著甜品看向柏水希。
“我？”柏水希一看到她心情就忍不住很好，笑著抬手碰了碰夏呦唇角，歎口氣說，“就是覺得今天的場麵恐怕會十分離譜。”
“唔？這個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夏呦被她碰了一下覺得有點癢，倒是也沒?躲，隻是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唇角。
柏水希看著她自?然的反應，臉上有些無聊的表情頓了頓，盯著夏呦的眼神專注起來。隻是還?不等她說什麼，會場中忽然喧鬨了幾分，悠揚的音樂似乎都停下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四下響起，莫名讓人覺得不怎麼舒服。
柏水希應聲?抬起頭，就看到許雅晴挽著成天的手臂從宴會廳的另一側出現?，臉上還?帶著得體的笑容。
比起她，成天的笑容就顯得有些勉強。
不過?這還?不是最值得留意?的，場中大多數人的目光也並?不在成天身上。
就在許雅晴身前不遠處、那好像出場自?帶的奪目光環的影響邊緣還?有另一對賓客出席。
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女Omega挽著身邊陌生的男人的手臂，衣著並?不廉價，隻是神采與許雅晴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顯得憔悴又低落。
“——那不是，周宛宛？”夏呦也看到了那個一身綠裙的漂亮女人。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周宛宛還?氣場強勢地向她暗示李薇的背叛，甚至有時間?對柏水希拋出暗示，整個人漂亮得張揚又嫵媚。
時隔不過?一個月，依舊是類似的綠裙子，周宛宛的神采與之前相比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整個人都十分黯淡無光，甚至看人時都顯得毫無生氣。
“……哦，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柏水希淡漠地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檳，隔著人群遠遠地與許雅晴對視了一眼，伸手牽住了身邊的夏呦帶她遠離了逐漸聚集的人群。
“？”夏呦被她牽著往眾人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不太理解地問，“怎麼了？為什麼要遠離她們?？還?有周宛宛那個樣子……”
夏呦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像是厭惡又不太願意?提起：“她是被人虐待了嗎？”
“不好說，”柏水希看了一眼周宛宛的方向，神色也是不怎麼愉快，“許雅晴應該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太過?分。不過?……羞辱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羞辱？”夏呦詫異地看向柏水希。
“喏，現?在這不就是一種?麼？”柏水希皺了皺眉頭，不想跟夏呦說得太細，懶得多看地彆開了眼睛，順便擋住了夏呦的視線，
“有時候上流社?會裡最不講人情的並?不是表麵和?諧私下互相針對的背刺，而是根本?不把沒?資格入圈的人放在眼中的輕蔑與不屑。
金錢、地位、美貌身材這些在真正的老牌豪門麵前都不值一提，隻有出身足夠高才配與他們?說話?，與他們?分享同一個話?題。其他位置不夠的人自?然會感覺到那種?蔑視。”
曾經柏水希自?己就是個很傲慢的人，好多慣例還?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為了完成任務才打破的，對這些隱形規則當然十分熟悉。
“……會這麼誇張麼？”
夏呦略有顧忌地回頭看了一眼，猶豫著望向柏水希。
那個瞬間?柏水希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像捕捉到了夏呦的想法一樣自?然地接了一句：
“你不用擔心，會被上流圈子排斥的人大多也沒?有得到自?己家族的承認，這些人會尊重被愛人重視的家庭成員的。”
夏呦怔了一下，隨即抿起唇微笑著看向柏水希，眼神亮晶晶的低聲?問：
“我為什麼要擔心啊？”
柏水希倏地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一下子收了聲?，清了清嗓子轉而看向宴會廳邊緣的方向：“你看那邊的好像是……”
“你先說嘛，我為什麼要擔心？”夏呦才沒?那麼容易被她轉移了話?題，興致勃勃地挽住了柏水希的手臂繼續語調輕快地問。
柏水希有點無奈，又不太想回答夏呦的問題，乾脆伸出手指捏住了夏呦的臉輕輕扳了一個角度：“你看那是誰？”
夏呦依舊不太想理會，正想繼續粘回去問柏水希，忽然發現?視野裡的身影的確有些熟悉。
“那不是……”夏呦的神色有些變了，“那不是李薇？她出現?在這裡乾什麼？不會給宴會添亂吧？”
“誰知道呢，我們?還?是躲遠一點吧。”柏·親自?把李薇放進團隊名單帶進酒店·水希拉著夏呦走遠了一些。
她猜今天這場鬨劇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
李薇就是她親自?放進來的，既然李薇總想見周宛宛，那就讓她見，也好過?繼續搞事。
而許雅晴也總要出夠了氣，徹底讓成天認清楚自?己的地位才好。
周宛宛這個倒黴蛋隻是為了打成天的臉而必須出場的重要配角而已，不是最重要的那個，卻也必須要在。
……誰讓她剛好在許雅晴最忍無可忍的時候成了那個與成天緋聞關係最密切的人呢。
今天周宛宛注定?不會太好過?。
宴會上的緋聞核心出場，所有人目光都追逐在許雅晴、成天與周宛宛幾個人身上，那目光裡有興奮好奇也有不懷好意?。
周宛宛站在人群中央，第一次在麵對流言蜚語時體會到被剝光了丟到路人視野裡一樣的感覺。
難堪又令人眩暈。
但就像柏水希預料的那樣，這些上流人士並?不屑於在周宛宛麵前做出讓自?身顯得粗魯實力的舉動，隻是那些輕蔑與鄙夷的目光始終像刀子一樣落在周宛宛身上。
許雅晴有時甚至會故意?叫她過?去說話?，就像來之前教她的一樣，話?裡話?外強硬地逼她表態，讓她對那些目光躲無可躲。
周宛宛很想要維持一點表麵上的體麵，可惜她毫無辦法，她還?有把柄在許雅晴手裡，她不敢。
嘲諷的眼神幾乎將她淹沒?。
宴會正式開始前不久，被迫按照許雅晴的要求臨時挽著一個不認識的人出場與成天表演互不認識的周宛宛終於找到機會逃離了宴會現?場。
她一個人快步離開晚宴現?場，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路背對著燈光一直走到了一個昏暗無人的通道裡。
大約真的沒?什麼人會來這裡，通道中甚至比其他地方冷上幾度。
周宛宛站在昏暗通道中用纖細到幾乎露出指骨形狀的手輕輕勾了一下橫過?肩膀略微有點垂落的衣帶，放下手時手指甚至還?有一點抖。
她眼睛裡那種?不論?什麼時候都會不擇手段地爬上去的狠勁兒與野心碎了大半，整個人都很脆弱病態，垂著腦袋站在通道裡的時候有一瞬間?幾乎像是一株馬上要枯死的花，正彷徨著不知道該從哪裡汲取最後一點生機。
她就站在那兒，茫然回想自?己都有什麼把柄落在彆人手裡。
……其實許雅晴本?人沒?有對她做什麼不堪的事情。
以許雅晴的地位也沒?必要那樣做，她有太多的無關的人可以用。許雅晴自?己隻是以成太的身份出麵將周宛宛在港圈封殺，然後又拿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威脅了周宛宛而已。
隻要周宛宛還?想離開港城就不會拒絕。
可是離開港城之後她還?能做什麼呢？柏水希已經發現?了她做過?的事情，回到內地也很難不被針對，想借港圈翻身現?在又……
或許還?沒?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周宛宛深吸口氣，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挽了一下頭發，總能辦法的，她還?可以找彆的出路……可是……該去走哪一步呢……
“……周宛宛？”
李薇站在通道的另一頭，目光複雜地望向曾經一起不擇手段地向上爬的共犯。
周宛宛聽到聲?音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遲了半拍才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眯眼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之後怔了兩秒，忽然嗤一下笑出了聲?，開口時語氣悲涼嘲諷：“李薇？你來乾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我隻是來看看能不能撈到你回去。”李薇沉默片刻之後說。
“……憑誰？憑你麼？”周宛宛表情淡淡的收回了視線，輕輕抱了一下手臂冷淡地說，“那我才是真的要死在這裡了，你到底找了誰？”
“柏水希，宋哲……跟你我還?算有點關聯的我都試了。”李薇語氣也淡淡的，倒是也回答了周宛宛的問題。
周宛宛神色複雜地看了李薇一眼，好像剛認識她一樣：“為什麼？”
我們?之間?的交情有這麼好嗎？
或許一開始還?對彼此有點說不清的占有欲，可是經曆了那麼多次意?外，那麼多意?見分歧之後她們?之間?那點脆弱的感情早就被衝散了，剩下的隻有貌合神離。
這件事又不是隻有她自?己知道。
李薇沉默了很久：“……日新變動之後我在內地同樣也呆不久了，隻是想走之前把你撈出來而已。”
“……你要離開？”
周宛宛沒?料到這個答案，十分意?外地望向李薇，甚至忘了要表現?出排斥，臉上的倦色都被詫異衝淡了幾分。
李薇：“正在考慮。”
那一瞬間?周宛宛的目光複雜到難以言喻。
她還?記得最開始她陷入輿論?風波一無所有、緋聞纏身，偏執地想要翻紅讓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後悔卻沒?有機會的時候是李薇來到了她身邊，給她指了一條帶著刀子的路。
她們?一樣不擇手段，一樣渴望成功，然後一起爬到了高處。
周宛宛以為就算她們?背道而馳最後也會在爭奪資源的過?程裡遇見，沒?想到李薇居然說她要退出了……莫名其妙地有一種?故事即將結局的感覺。
周宛宛嗤笑一聲?，收斂了多餘的神色，再次用纖細到令人心驚的手指挽了挽頭發，語氣冷冷地說：“隨便你吧，但我從來是沒?有退路的……”
她再次撐起狠絕的神色走近李薇，抬手揪住李薇的領子幾乎帶著點狠勁兒地咬了李薇一口，語氣冷硬：“彆給我一點機會，不然就算沒?希望我也會狠狠抓住的，我可不在乎踩著什麼人上位。”
“……”
昏暗的通道裡再沒?人說話?，李薇看著周宛宛有些過?分消瘦的身影一步步離開，走進看似一片光明的宴會廳。
會場之外，柏水希正跟夏呦一起在酒店的露天泳池邊打發時間?，夏呦點著了讓酒店服務生買來的仙女棒玩，柏水希跟她一起拍了會兒照片，調成靜音的手機上接到了何玖的電話?。
柏水希看了一眼，轉身走出了幾步，低聲?接了電話?：“喂？”
“柏總，”何玖在電話?那頭語調沉靜地開口，“您讓我留意?的事情已經有進展了。許副總似乎的確有奪權的想法，目前正打算趁您這次去港城無暇顧及《回溯》項目組的時機打壓這個項目，進一步動搖您在公司的影響力。”
柏水希對這個走向並?不意?外。
《回溯》是聯合了好幾家公司的大項目，天音方麵也投入很多。這個項目是柏水希主導，如果?真出了問題的話?怎麼算柏水希都跑不了一個重大失誤，到時候許川再聯合公司高管到總公司鬨一鬨……
原身本?來就是個半吊子總裁，在此之前毫無成績，柏水希自?己穿越過?來之後也沒?有刻意?改變這個情況，幾乎無可辯駁。
到時候哪怕天音就隻是一個開來玩的子公司，麵對這種?情況總公司也得給出點反應來。
許川不愧是原身身邊唯二靠譜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居然真的能搞出點像樣的事情來。
柏水希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轉仙女棒的夏呦，心裡掐算了一下時間?，低聲?囑咐何玖：
“繼續跟進，讓法務齊總及時跟你配合。不要隻盯著許川正在做的事，想辦法到項目部和?市場部挖一挖那些員工的看法，務必找出點東西來，剩下的事等我回去處理。假如……假如我回去之後不再提起這件事的話?，你就把所有收集好的東西給夏呦。”
“夏小?姐？”何玖詫異地重複了一下。
最後這條指令實在有點荒謬，夏呦既不負責公司的業務也不是管理層，實在沒?必要把內部消息透露給她。
“就是她，”柏水希語氣淡淡，“按我說的做就好，不必問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