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時間就像一把有鋒刃的刀，拖越久，越煎熬，越折磨。
越過小型風暴後，再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幾乎沒有再發現漂浮在星空中的星獸屍體了，也沒有發現新的戰士遺骸。
季柚抿著唇，漆黑的眸子，一直緊緊盯著監視器，她依舊不敢放鬆。
背後，有人輕拍了拍季柚的肩膀，季柚頭也沒回，道:“嬌嬌，說。”
楚嬌嬌笑:“季柚同學，你不回頭，怎麼知道是我？”
季柚盯著前方，隨口回道:“你走路喜歡將身體的重心向前傾，且每次抬腳都是用左腿，還有，你的手臂力氣壯如牲口，但手背是正常女孩子的大小……”
“咦？”楚嬌嬌眼睛一亮，笑的見牙不見眼:“季柚同學對我這麼了解？難道你喜……”歡字還沒說出口，眨眼就被季柚潑了涼水。
季柚撇嘴道:“少自作多情，那隻是我對今後要痛揍一頓的人的基本觀察而已。”
“換言之——”季柚回過頭，斜了楚嬌嬌一眼:“你欠揍。”
楚嬌嬌:“……”
楚嬌嬌一顆火熱的心，瞬間被澆得透透的涼。
季柚重新盯住監視器屏幕，問:“有什麼事？”
楚嬌嬌看著季柚矮小但筆挺的背影，語氣悄然轉柔了些:
“季柚同學，換我來盯梢吧，我認為你應該去休息一下。”
季柚擺手，隨口道:“不用。”
楚嬌嬌急了，語氣立馬變得霸道起來:“必須！你必須去！”
“我命令你去！”楚嬌嬌難得嚴肅看著季柚，道:“我不想看到你的美貌值，有一絲一毫的減損。”
季柚:“……”
不愧是資深死顏狗，把關心人也表現得如此欠揍啊。
季柚抬手揉揉眉心，問:“手還抖嗎？”
楚嬌嬌:“……”
楚嬌嬌搖頭，語氣堅定道:“不抖了。再也不會抖了。”
原以為在軍區混大的自己，內心已經足夠堅韌，然而——
真遇到事，還是不如季柚同學。
楚嬌嬌在拆解星獸材料時，已經深刻的反思了自己。
季柚沒有開口嘲諷楚嬌嬌，也不想嘲諷任何人，換做是她第一個去打撈前線戰士的遺骸，也會忍不住手抖，忍不住哭泣……
但終有一天，經曆很多的他們，處事會成熟起來。
成長就是這樣。
季柚的思緒飄遠了些，她重新轉過頭，麵對著楚嬌嬌，突然說:“嬌嬌，如果有一天，你親手打撈我的屍體，我希望你的手要穩穩當當的。”
楚嬌嬌肩膀一顫，她抬起頭，用力瞪著季柚，有絲絲的火苗，從瞳孔裡溢出。
季柚的眼睛盯著楚嬌嬌，卻仿佛穿過了時間與空間，看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說:“同樣，如果有一天我要親手打撈你的屍體，我也一定會穩穩當當的，接你回家。”
楚嬌嬌張了張嘴:“季柚同學……”
季柚唇角露出了笑來，語調輕輕的，卻頗有力度，說:“我覺得，我們必須要成長到這樣的地步。”
楚嬌嬌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後，說:“季……季柚同學，我希望不要有那一天，但如果真的有，我的表現不會遜色於你……”
“這是以後的事，我們不必現在就一較高下。”季柚展顏，衝楚嬌嬌笑了笑，隨後，鄭重道:“嬌嬌，駕駛室重新交給你了。”
楚嬌嬌用力點頭:“好。”
這時，張曳也回來了，他看見季柚時，臉上露出一抹愧色後，立馬低下頭，剛才，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中，把自己的職責扔在了一邊，倒讓季柚這樣的‘弱渣’獨自一人抗起了一整坐飛船的運行。
是……是真的很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