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小美屏住呼吸,怔怔的看著他。
他側臉上的石楠花刺青,居然會變色,原本顏色素雅鈴鐺似的花朵,在尚小美麵前,逐漸變成絕豔的錦葵色,花瓣也跟著舒展開。尚小美一時竟分不清,天姿國色的是宴淇白皙、俊美的麵容,還是他側臉上妖冶的石楠花。
在獸世,刺青代表記號,是寵物專屬的東西。
主人得到心愛的寵物後,會在寵物身上紋上刺青,不同的刺身圖案,代表主人對寵物的喜歡程度。
而石楠花,卻是最能詮釋主人對寵物充滿厭惡卻又覬覦他身體的刺青。
石楠花看似清新脫俗,實則味道古怪,很像淫靡之氣。所以石楠花在獸世也代表最汙最不正經的花。
宴淇現在的主人將石楠花紋在他身上,分明是在羞辱他,讓他時時刻刻記得,他隻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寵物。
這種刺青,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因為刺青會隨著人的情緒變色,情緒越平靜,顏色越淡,淡到跟膚色相差無幾,根本看不出來。
尚小美看著宴淇側臉上如火如荼的刺青,沉默半晌,答非所問的說:“你的刺青很特彆。”
她說話是,神態很平靜,為的就是不要刺激到宴淇。
可宴淇卻因為她這句話,情緒更加激動了。
他氣得雙手發抖,眼裡恨意更甚。側臉的石楠花豔到發紫,花朵竟散發出陣陣迷人神誌的香氣。
“你看到我成了彆人的寵物,竟一點都不心痛?”他恨聲問尚小美。
尚小美的脖子還被他的匕首架著,她雖然不怕,卻並不想繼續激怒他。
聽到他說自己成了彆人的寵物,尚小美有一種看到前任有了新歡的感覺。
是她辜負了宴淇這個前任,她現在隻希望他過的好。
“宴淇……”尚小美剛叫了他一聲。
後麵的話就被宴淇憤怒的聲音打斷了:“我現在叫徵徵。”
“好,徵徵,既然你已經開始新生活了,就把以前的事放下吧,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過的好,跟你現在的雌雄好好相處。”這些都是尚小美的真心話,她想宴淇過的好,希望他能放下以前的事,好好生活。
可是她的這些話,卻讓宴淇憤怒的目眥儘裂,手抖的更加厲害,嘴唇都咬出了血,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隻有瞪大的雙眼,和奪眶而出的眼淚,在無聲的控訴著尚小美的殘忍。
房間裡燈火搖曳,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寧靜,寧靜的讓人窒息。
拿刀架著尚小美脖子的分明是宴淇。
可痛苦的也是宴淇,好像他才是那個被人拿著刀架著脖子的人。
他雙眼死死的盯著尚小美,眼淚珍珠似的往下掉,不發一言,卻悲傷的難以自已。
他在祈禱尚小美收回剛才的話,或者聽她說一句後悔,可尚小美什麼都沒說。
那尖銳的匕首,就像宴淇的虛張聲勢,沒有一點殺傷力,拿尚小美根本沒有辦法。
他的手抖得再也拿不住匕首,哐啷一聲匕首落了地,他也虛脫般的蹲了下去。然後手抓著桌角,一點一點狼狽的站起身,手抖的厲害,卻仍舊勉強的將麵紗拉上去,遮住自己的臉。
房間裡依舊一片靜默,尚小美的視線始終在他身上,卻無措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終於,這窒息的沉默被蕭輕塵的聲音打破了:“大人,累了這麼多天,泡泡腳吧,泡泡腳會很舒服的。”
蕭輕塵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洗腳水,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不知道屋裡多了一個人,一邊端著水往裡走,一邊親昵的跟尚小美說著話。
尚小美也很自然的回他:“嗯,好,輕塵你小心點,彆燙著自己。”
他們的相處,親昵、柔情的讓宴淇心如刀絞。他透過淚眼朦朧的視線,看到蕭輕塵清俊的麵容。自嘲的一笑,轉過頭去,眼淚悄無聲息的沒入衣襟,石楠花隱去華彩,黯淡無光。
他也如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尚小美望著宴淇離開的窗口發呆,她心裡很難受,有些呼吸不過來,卻又感覺渾身無力。
那種無力感是無法掙脫的,就像被命運扼住了喉嚨,她越是掙紮,就越窒息。
根本由不得她。
蕭輕塵將腳盤放到地上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匕首。
他一驚,動作小心的撿起地上的匕首用指尖摸了摸。
下一秒,便嚇得將匕首扔到牆角,轉身心膽俱裂的用雙手撫摸尚小美的全身。
直到確認尚小美渾身上下,沒有受一點傷,他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大人,剛才是不是有刺客?你怎麼不叫人?”蕭輕塵緊張的關上門,呼吸不穩的問尚小美。
尚小美搖頭低語:“不是刺客,是我的……前任。”
“前任是什麼?”蕭輕塵好奇的問。
“前任就是以前的相好,現在走散了。”她自以為解釋的很好,蕭輕塵卻理解的不一樣:“那不就是被你嫌棄不要的男人?”
“我沒有嫌棄……哎,算了,不說了。”尚小美想爭辯,卻發現自己言辭無比的蒼白。
在獸世,一般被拋棄的隻有雄性,根本就沒有和平分手的說話。她是怎麼認為的根本改變不了宴淇被她嫌棄不要的命運。
他身上還有配陰婚的標誌,無論以後跟誰,隻要一脫衣服,他的伴侶就會知道他是鬼怪的人,還是被鬼怪嫌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