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秀才二十七(1 / 2)

樊知府正在趕來越州的路上, 他通過妻子和段家搭上了關係,但妻子是段家旁支,他得不到段家太大的助力,這一次也是好容易給段家主支送了銀子才某來這個知府的官職。

可惜地方偏了些, 不過他被段家主支叫去了, 給他看盛放在精美瓷罐子裡的雪花糖和冰糖, “聽說這玩意就是從越州來的,你去了越州,仔細查訪一下,看看這雪花糖和冰糖究竟在哪家手裡,若是能收攏來, 三年任期到, 考評上佳,就可以給你挪去好一些的地方,還能升個一級兩級, 不消幾年就能在京城任職。”

大餅這麼一畫,樊知府就一口吞了,然後摩拳擦掌,決定在越州好好乾出一番成績來。

他還記得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葉家嗎?他當然已經忘了, 這種事情記他乾嘛呢, 徒讓心情不爽,再說也不是他有意的,這不是趕上了麼, 隻能說葉家倒黴。

段家小公子是他能對付的嗎?他和葉家捆一塊兒都不夠人家處置的,要說隻能是葉父太迂了,忍下這口氣,妻子可以再娶, 若是女兒當了段公子的妾,葉家也能飛黃騰達,多好的事偏被他搞成那樣!

樊知府從來都不認為這件事他有錯。

過了漳州就是越州,樊知府風塵仆仆,一路上都在展望未來。

葉明朗帶人埋伏在漳州和越州的邊界處,他不同以前,現在他無比冷靜。

嚴大壯彎腰走過來,“大哥,斥候說他們要到了,在三十裡外!”

葉明朗道,“讓大家做好準備!”

他們埋伏的地方是個峽穀,車隊從山腳下過,山上扔下滾石就能把隊伍打亂。

在前頭的地方還堵了一大塊石頭攔住車隊的去路,完全是匪徒的手段。

非常順利,樊知府的車隊被打的七零八落,現在雖然各地都有匪徒出沒,但對官員出手的很少,若是那個官攜帶的貴重物品多,或許會有人覬覦。

但像樊知府這樣上任的,基本都輕車簡從,沒多少油水,還有護衛隨行,動這些官員的車隊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樊知府帶著女眷同行,是有一些行李,卻稱不上肥碩,哪知道這麼倒黴,遇到了不開眼的匪徒。

護送的隊伍節節敗退,女眷哭喊驚叫,最後護衛隊長下令扔掉財物後撤,一群人慌慌張張往後退。

後退也沒什麼章法,樊家下人也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大家都怕死,人人尖叫哭嚎,樊知府的官帽都被撞掉了,護衛隊長的首要任務是護住樊知府,但他被匪徒纏上了。

好在那群匪徒求財,見輜重財物被扔下,也就不在追趕,忙著收攏箱籠馬匹,然後一溜煙跑沒了影。

護衛隊長待到了安全地點後清點人數,然後發現壞菜了,樊知府夫妻不見了,隻留下小妾和他未成親的小兒子和小女兒們抱在一起涕淚橫流。

葉明朗目標明確,隻要擄走樊知府和他老婆,如果他老婆不好擄,也能放棄,隻要姓樊的就行。

沒想到這兩公母聚在一起,那就正好一把抓了。

為了做實是劫掠,箱籠財物自然也要,就算是給一起出來的兄弟們酬勞了。

護衛隊長帶著餘下的人去漳州知府那裡求援,葉明朗帶著人回到了越州。

樊知府不愧是當官的,強自鎮定,想要用三寸不爛之舌給自己弄一條活路,錢財奉上,他不追究責任。

他被套著頭還在苦口婆心,“我是朝廷命官,一旦出事你們也得不找好,必得被剿,不如放了我,財物就算買路錢,各位好漢也不用擔心被官府追捕,我答應絕不追究,豈不是兩全其美!”

“若是嫌財物不夠,我願寫欠條,以後一定結算給好漢們,我觀好漢們身手不錯,若是願意,將來給我做個護衛也行,就留在官衙,私鹽成了官鹽,不比餐風露宿的強?”

詔安賄賂兩手來,若葉明朗真的是匪徒,保不齊還會被他說動。

見身邊的匪徒不動心,樊知府再接再厲,“好漢若是覺得我說的不敢信,我家還有一女,剛及笄,願許配給好漢當妻子,你我成了翁婿,那就是自家人,這還能有假嗎?”

葉明朗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叔叔’,不怪自家被他弄得家破人亡,就這不要臉的能耐,他拍馬也趕不上。

為了活命,他無所不用其極,連親生女兒也能舍棄,葉明朗當初認太監當義父也掙紮了許久,隻是想到血海深仇才咬牙認的,而這人,怕隻是披了一張人皮而已,內裡是個妥妥的畜生!

一行人快馬加鞭把人弄進了山裡,這裡葉明朗熟悉,然後他取下了樊知府的頭套。

樊知府乍然見到亮光,眯起了眼睛,待慢慢看清,就見一個男人站在他麵前。

樊知府趕緊賠笑,還沒開口,對方就道,“好久不見啊,樊叔叔。”

樊知府一驚,仔細打量著葉明朗,然後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連連後退,卻被人架住了。

葉明朗笑了,“看樣子,樊叔叔還沒忘了我,怎麼,故人相見,你就一點都不感動?”

樊知府身體輕顫,喉嚨發乾,若是真的匪徒他還有信心說服,匪徒求財,他隻要奉上財物,答應以後繼續提供錢財,不怕這夥人不心動,但眼前這人,他便是有一百條舌頭,怕是也難以救自己。

不過幾息,樊知府忽然嚎啕大哭,腿一軟跪在葉明朗麵前,“賢侄,賢侄,你沒事,你還活著,那可太好了!是我不好,害了大哥和你們,你罵我吧打我吧,這都是我該的!”

他啪啪啪的扇自己的耳光,絲毫不手軟,很快就把自己打的臉孔紅腫,口鼻出血,他趴在地上哀哀哭泣,“是我無能,不能給你們報仇!段家那小畜生勢力太大,當初和他硬碰硬隻能是雞蛋碰石頭,誰知大哥竟如此決然……我無時無刻不在痛悔,我夜夜被後悔啃噬心房,立誓要給大哥大嫂報仇!這些年我忍辱負重,竭力和段家周旋,就想尋著機會把那小畜生殺掉……是我無用,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啊!”

“賢侄,你殺了我吧,到了地下我給大哥磕頭,我去求大哥原諒我,是我無能啊!”

他哭的呼天搶地,聲嘶力竭,渾身滾了泥。

嚴大壯瞪大了眼睛,葉明朗挑起了眉毛,這人的無恥簡直到了新境界。

葉明朗看著滾在腳下的人,他道,“好,我成全你!”

還在扇自己耳光的樊知府頓了一下,“啊?”

葉明朗道,“你不說要去地下向我父母道歉嗎,我成全你啊。”

樊知府結巴了,“不……不……我……我的意思是,是……賢侄,你留我這條狗命,我一定替你父母報仇,到時候我會在你父母墳前懺悔,任你施為!你,你如今隻是匪……我是說你的身份也不好接近段家,而有我做內應,把那個畜生找出來就容易多了,到時候咱們一定能替你父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