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民女三十二(1 / 2)

朱露白翻看匠人名冊, 匠人裡多是木匠瓦匠這些,她在名冊上見到了一個釀酒的工匠,她咦了一聲。

賀管事看向她, 薑薄也看向她。

現在市麵上的酒都是低度發酵酒,並無蒸餾酒, 但其實蒸餾酒很早就有了, 隻是沒有推廣開。

朱露白並不是想要釀酒, 釀酒賣酒需要官府派發的憑證,不是你想釀酒賣酒都可以的, 但若家大業大,釀些自己喝,那沒問題。

朱露白隻是想做白糖,烘焙麼, 白糖也是必需品,雖然說麥芽糖飴糖蜂蜜都可以, 但白糖也是不可少的啊。

古法製作白糖, 她隻知道一個名字,就是黃泥水淋脫色法,具體怎麼操作, 不好意思,不知道。

穿越還有兩大利器, 肥皂和玻璃,肥皂也不是現代的發明, 朱露白覺得香胰子就不比肥皂差, 隻是價格貴,普通人家用不起,但人家用草木灰皂莢。

玻璃倒是可以搞, 但朱露白不想搞,她錢夠花了,搞這些,養肥了自己給彆人宰殺嗎?

倒是釀些酒,做些白糖自己吃是沒事的。

朱露白找了這個釀酒工來,和他商量釀些蒸餾酒還有果酒,問他可會熬糖。

熬糖其實簡單,甘蔗榨汁過濾後熬製冷卻就行。

這出來的就是紅糖,想要變白就要加一道黃泥水淋脫色,隻這一步加在哪裡怎麼操作,朱露白不清楚,需要匠人自己摸索,她隻能給一點指引。

朱露白不知道的是,她隨口說的方法,後麵有很多人在反複嘗試。

白酒和白糖就都出現了。

有了白酒,就可以加工出酒精,就是不大好控製酒精的濃度。

這些東西在朱露白看來就是自己吃用的,楊先生卻非常激動,糖本就是奢侈品,白糖顏值高,價值更高。

而高純度酒,更彆說了,賣給那些蠻夷,錢滾滾而來。

朱露白讓把蒸餾出的酒精收好,告訴大家這個不能喝。

薑薄問她有什麼用,朱露白道,“要是不小心弄破了皮膚,用這個消毒就最好了。”

薑薄疑惑,“消毒?”

朱露白想了想,儘力措詞,“其實我們生活的壞境裡有很多我們看不到的……很小很小很小的小蟲子,如果有了傷口,這些小蟲子就會從傷口跑進我們體內,使得傷口愈合不了或者變得更嚴重,用這個擦幾下,就能殺掉小蟲子,幫助傷口愈合。”

“其實主要就是要乾淨,玉生在廚房,他就做的很好,我讓他一直保持乾淨,手要經常洗,家裡有人弄傷了,紗布要用開水煮過才用,飲用水也得煮了才能喝,水啊,看著乾淨,其實還是有我們看不見的臟東西在裡頭。”

朱露白對薑薄一向很耐心,她是這個家的戶主,薑薄的妻主,她不是賺了點錢就在家裡當大爺指揮妻子乾著乾那的大男人主義者。

朱露白很樂於替薑薄解惑。

薑薄聽完後沒吱聲,他在想自己的軍隊。

要論外傷,軍隊裡最多了,戰場上也沒條件,受了傷都沒時間裹,得戰鬥結束才能處理傷口。

有些人看著傷的厲害,最後倒是能熬過,有些人明明是小傷,最後卻傷口惡化而死,大夫稱之為潰瘍,腫瘍,沒有太多的預防手段。

若是如朱露白所言,以後他的軍隊裡備這個烈酒擦拭傷口,會不會有成效?

朱露白又嘀咕了一句,“其實酒精配消炎藥才是最好的,基本外傷發炎都能治,就是青黴素製作太麻煩。”

薑薄目露精光。

奈何朱露白嘀咕了一句就不說了,轉而說起了彆的。

薑薄心裡急的不行,但他又不知道怎麼引導朱露白說出那什麼消炎藥是什麼玩意。

他恨不得揭露自己就是攝政王,命令朱露白彆說一句就算完,你給我全說出來啊!

但是薑薄不敢。

他入贅朱露白,一開始隻是玩笑,與他不過是多了個女人而已,就算揭開,朱露白還得感恩戴德,她一個被休棄的女子成了攝政王的女人,求都求不來。

但到了現在,薑薄漸漸發現,不是這樣的,如果朱露白知道了他的身份,薑薄已經摸不準朱露白的想法了,但他隱約覺得,朱露白不會感恩戴德。

而且他發現朱露白是個很神秘的女人,那些東西,想都想不到,她是如何知道的,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搞了出來。

現如今朱露白在薑薄眼裡就像個挖之不儘的金礦。

還有,朱露白的思想見識也是讓薑薄驚歎的,如果換個性彆,薑薄也不會驚訝,但朱露白是個女人,她出生在京城,從未離開過京城,最遠也不過是去京郊寺廟上香。

薑薄裝作不經意問過朱露白這個問題,朱露白道,“就是因為不能出門,所以我就愛看書,什麼都看,你有書房我也有啊。”

朱露白愛收藏各種工書,這些書她不一定都看得懂,但她知道很多書後世都失傳了,她收藏的也不一定能傳下去,但既然來了這裡,也算做一些微薄的貢獻吧。

薑薄去看了朱露白的書房,裡頭的書肯定比不上宮裡,但確實很雜,什麼都有。

有這些書其實也無法解釋朱露白是從哪裡知道那些什麼暖棚、骨瓷、粉瓷、白糖之類的做法,畢竟書裡沒有。

楊先生道,“將軍何必拘泥,夫人有才是好事,助我們良多就好,我們吃糧,吃到了就行,不一定得知道這糧是誰種的是誰收的。”

薑薄一想也有理,這才放下了。

小皇帝今年九歲了,過完年就是十歲,孩子長起來飛快,再過四五年,小皇帝就能和薑薄對抗。

京城官員,隻是表麵臣服薑薄,其實沒幾個看得上他,軍漢而已,想執掌天下,你想得美!

薑薄進京後動了不少人的利益,買官賣官是一批,科考是一批,現在京城恨他的人不知多少。

隻是因為薑薄掌兵,一家獨大,所以沒人敢吭聲。

但薑薄被京城整個官場排斥,他上朝也沒用,沒人會和他商議政務,原本送給皇帝的奏折現在也要經過他的閱批,但沒用,奏折上的官樣文章會寫的八麵玲瓏,看不出任何問題。

新授的官還派不上用場,都是底層官員,這些人中有人過個幾年極有可能被腐蝕同流合汙,便是有鐵骨的,也會遇到各種危險丟了命。

官場和軍隊是不一樣的。

薑薄在攝政王府裡笑,“都當我棒槌呢。”

康明帝對他如此忌憚,京城官員卻不把他放在眼裡,這實在是個笑話。

薑薄問道,“可確認了?”

來人點點頭。

薑薄笑道,“可見先帝也不老實。”

小皇帝的年齡被隱瞞了,至少隱瞞了兩歲。

康明帝無奈讓薑薄做攝政王,實際上他還在儘力保住自家的皇位,希望這個孫子儘快長大,好把薑薄除掉。

薑薄在時人眼裡確實不小了,成親早的話,差不多孩子都要準備婚嫁了,但他也確實離老年這個詞早著呢。

既這樣,薑薄當了攝政王,幾乎和皇帝無異,他就不會心急火燎非要個名正言順,這就是小皇帝的機會。

薑薄自然不會讓康明帝得逞。

少報兩歲又如何,他還是個孩子啊,要讓一個孩子出事簡直太容易了。

皇帝生病這種事老百姓是不知道的,但朱露白的贅婿是個體製內的人,他回來就和朱露白說了。

若換在彆人家,也定會疑惑,有時皇帝生病連皇子大臣都不得知,你一個十八線往後再排幾個十八線的小衙役如何得知的?

但朱露白是從八卦滿天飛的時代來的人,她那個時代,人們敢把當世女王的家族史拍成影視劇給你看,娛樂圈狗仔隊無孔不入。

認知的差異讓朱露白沒起疑心,隻感慨道,“生病了?嘖嘖嘖。”

然後沒反應了。

薑薄沒忍住,“你不怕嗎?”

朱露白莫名其妙,“我怕啥?皇帝不是個擺設麼,一切都有攝政王做主,就是皇帝那個了,攝政王肯定會再挑個上來,輪得到我們操心啊。”

其實朱露白覺得這個攝政王沒做上那個位子挺奇怪的,他還真是赤膽忠心?

薑薄微笑,“攝政王其實也不是什麼都能做的,朝中大臣們陽奉陰違的多。我,我也是聽老大人說的。”

朱露白毫無負擔地信口開河,“那攝政王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