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途中(1 / 2)

黃昏時刻,落日熔金,官道都被鍍上一層暖色。

路邊驛站早被先來的占下,那是河東郡的車隊,比平陽郡還多幾百號人,郡守家的姑娘少爺們把客房住滿了,餘下的人就近安營紮寨,圍著驛站一圈,很是壯觀。

如果是小縣城的隊伍,帶隊的統領直接上去強占也沒人敢論是非。可惜河東郡是楚國大郡,郡守王家實力強勁,沒什麼人敢招惹。趙家的統領咬咬牙,讓隊伍往一邊的空地上紮營,不去和他們搶地盤。

趙蓴一行人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營寨已經紮好了。顛簸一路,有許多孩子手軟腳軟下不了車,被隨行的武者抱下來。平民百姓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一個個如雞子般被提著衣領丟下車,哭哭啼啼開始自己搭篷子。

趙月和趙棉一落地就精神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王城似乎對征召一事非常重視,趙蓴發現統領身邊跟著個紫袍中年男人,說是跟著,趙家這位不可一世的統領對他倒是十分客氣,有說有笑的。

武士之間也有高下之分,趙蓴聽鄭教習講過,剛入武道的,要從練皮開始,淬煉肌膚表皮堅硬如鐵,等閒兵器不能劃破,這一階段,叫煆體,是武者入重必經之路。

武者入重,才能稱之為武士,練武有三重,第一重氣血滿盈,力能扛鼎,第二重技巧入微,武學圓滿,第三重意從技生,融彙貫通,至於武道終極,便是萬法歸一,以肉身作神兵,是為宗師。

鄭教習是生死一瞬間窺見了機緣,氣血在體內燃沸奔流,踏入武道一重。不少人一輩子困在鍛體,無法晉升武者,如鄭教習一般好運的少之又少。

然而武道三重,一重難過一重,趙蓴的父親趙簡不到三十便刀法入微,破入二重。之後二十年未得寸進,此生三重無望,便寄希望於子嗣,讓趙家不至於敗落。

這位統領姓龐,單名一個震字,在趙家地位超然,是除趙簡之外,唯一的二重武士,被趙簡認作義弟,趙蓴得喊叔父。龐震不是個圓滑的,能讓他如此客氣,沒有通天的實力,就算是王城下遣他也低不下頭。

趙蓴心裡明白,這位紫袍中年,恐怕就是教習口中的武道三重了,習武到這個地步,世人都要尊稱一聲大師。

剛才在車上時,也瞧見驛站裡有一位相同打扮的男人,比趙家這位年輕些,應該是王城派往河東郡的武士。也不知是不是每城都有,若真如此,楚國大小城池百餘,下遣的武道大師幾乎抵得上數個小國舉國之力了。

像鄭教習逃亡前所在的呂國,全國上下不過二十位三重武士,已經能割據一方。隻可惜在晉國與吳國這兩個不輸楚國的龐然大物傾軋下,不到一月便覆滅了。

宗師不出世,武道大師的數量,幾乎是衡量大國實力的根本,楚國傳承至今,資本自然雄厚。趙蓴是不幸中的萬幸,生在大國之中,不受戰亂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