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龍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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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的門無聲打開。

光亮來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顯形。

“師父!”水若芸驚喜喊道。

天鈞緩緩走進囚室。

“師父……師父……”水若芸被係在鐵鏈上,卻還想給師父磕頭,“我是為了救我妹妹水若微……她被妖寮挾持……我,我沒辦法……玲瓏音威脅我,若我說出去,便將微微送去詔獄釘滅魂釘……”

天鈞站在水若芸身前,手一揚,鐵鏈應手而落。

水若芸匍匐膝行上前,想去拉天鈞的衣擺,卻又怕弄臟那潔白的衣衫。於是隻是跪在黑水裡,叩著頭。冰涼的黑水洇濕她的頭發,她的臉。

“師父,弟子……弟子知道自己罪無可恕……隻是……微微還在長安,生死未卜……弟子與微微自小相依為命……可否懇請師父……”

那道冰冷的、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在她頭頂上方。

“今日來,是要你替為師做一件事。”

水若芸叩首道:“師尊有命,弟子萬死不辭。”

一隻修長而蒼白的手伸向她。

手心中一粒金剛血鑽,殷紅如血。

他說:“吞下去。”

水若芸沒有遲疑,應道:“是。”

便伸出手指,小心地取過金剛血鑽。

那血鑽呈棱形,八麵六角,上下兩道棱角長而鋒利。

往喉嚨裡塞就是血肉模糊。

她還是往喉嚨裡咽去。

可身體的本能抗拒堅硬的外物。咽喉被劃破,卻以本能將血鑽連血反吐出來。

她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口腔和咽喉被劃得鮮血淋漓。

“師、師父我……”她一麵咳血,一麵道歉,“對不起師父,我……我……”

天鈞緩緩蹲下來。

他伸出手,一手取過血鑽,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張大嘴。”那冰冷的聲音說。

她渾身發抖,卻開是順從地張大嘴巴。

手指拈血鑽,以不容違抗的力量,狠狠塞了進來。

血鑽劃破柔軟的舌頭與上齶,混著腥甜的鮮血,深深地壓入喉嚨。

她反胃,惡心,要嘔吐。可那隻修長的手堅定有力,在她痛苦的嗚咽聲中,將血鑽按入喉腔。堅硬的鑽石沿著食管直直地劃下去。

疼痛從喉嚨劃過胸口。腹中劇痛。

天鈞終於放開了她。水若芸在黑水中狼狽地撲騰慘叫。

鐵鏈像蛇一樣遊過來,纏住她的四肢,將她拖回到黑水裡。

她垂在鐵鏈上發抖,因為腹中的疼痛而痙攣哀鳴。

那冰冷的聲音道:“八十一日後,我來取珠。”

門關上了。囚室再度陷入黑暗。

“師父是要我磨珠。”她對自己這樣說,“沒什麼。我從小到大,都在磨珠。我不曾報答師父深恩。為師父磨珠是應該的。”

“等我為師父磨成靈珠。師父一定會救我,會救微微的。”她這樣勸說自己。

然後儘心竭力地磨珠。

她在昏昏沉沉中不知等待了多久。腹中的疼痛由尖銳變得平緩,又由平緩變成麻木。跪在黑水裡,也不再覺得冰冷。

等她漸漸感覺不到疼痛的時候,囚室的門再度打開了。

那高大的、雪白的身影,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行將溺斃的人看到獲救的希望,猛然睜開眼睛。

“師父……”

隨天鈞走進來的,還有彆人。

他的師姐天絕也來了。

怎麼能不來。這裡是無鬼洞,本就是她的地盤。

“真是令人期待啊。”天絕動聽的聲音響起在黑暗的囚室中,“……龍珠。”

兩名弟子走上前,將水若芸從鐵鏈上解下來,又將她拖到一張長長的板凳上。繩索將她的雙手和雙腳牢牢縛住,叫她絲毫不能動彈。

白色的身影,遠遠站在囚室門口。仿佛是不想過來。

“師父……師尊……”水若芸顫抖地叫他。

天絕微笑著,伸手指撩開她的衣衫,摩挲她的肚子。

“師弟,還是你來吧。”天絕溫和道,“畢竟是你的徒弟。我怕弄疼了她。”

天鈞遲疑一瞬,接著慢慢走過來。

“師父……”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應該乞求呢,還是應該發問。

水若芸繃成一團。腿在不由自主地打顫。

“師父,我……”

太沒出息了。

為什麼會這樣害怕。

冰冷而熟悉的男人聲音,對她這樣說道:“你是龍。磨成龍珠……便是你的使命。”

眼淚從眼尾流出來,沿著她的發際嘩嘩地往下流淌。

外間,閃電劃開天幕,轟隆隆的雷聲,撼動著無鬼洞的洞壁。

水若芸控製不住地哆嗦。

一根冰涼的手指戳在她肚皮上。

緊接著一陣劇痛。熱乎乎的血漿湧出來。

手指伸入她腹中,取出一枚血色殷紅的龍珠。

水若芸被綁在長凳上,身體劇烈掙紮顫抖。嘴裡不可抑製地瘋狂慘叫。

卻又在對上天鈞的目光時,將哀嚎全數咽了回去。

她死死咬住嘴唇,將嘴唇咬出血跡斑駁。

“真美啊。”天絕貪婪地望向那枚赤色的血珠,“不愧是傳說中的……龍珠。”

天鈞用手指拂去龍珠上的血跡。

“亡者聽命,諸神歸心……”天絕輕聲呢喃,“天翻地覆,鬥轉星移……師弟,你要試嗎……”

水若芸躺在長椅上,輕聲叫著師尊。

“師尊……我做錯了什麼?”

剖腹取珠畢,那兩人將水若芸從長凳上放了下來。

她軟倒在地,又被人一左一右地拎起來。

弟子來通傳:“天道仙尊已至戒律院督刑,遣弟子來提審重犯水若芸。”